一路上心事重重，平河县的改朝换代并没有为飞云带来太多的喜悦，反倒是身上的变化让飞云心事重重。

按照之前和吴浩南的对比，飞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了，在摩托车的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脸，也不再是之前那一副“涉世未深”的娃娃脸，反倒显得很是刚毅。

最重要的是，帅，超级帅，在平河县，就没有比得上有自己一半帅的。

而且身体长高之后，飞云的身材比例也出现了变化，双腿的比例变长了。之前穿着紧身作战服的时候，就像是双腿被砍掉了一节似的，所以飞云才没有将外面那条破烂的裤子撕掉。

但飞云现在可以毫不吝啬的告诉别人：老子脖子以下全是腿。

但这些变化却仍然不能让飞云开心起来，因为随着这些变化出现的，是自己的能力似乎失控了。

飞云能够在平河县活的舒坦的最大依仗，就是自己的能力造就出来的实力，若是自己的能力失控了，又或者消失了，现在飞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现在飞云拥有什么？

现在飞云拥有一座城。

若是那天来一个实力强大的人要夺这座城，失去能力的飞云又用什么来守住？

难道真要再弄死自己一次吗？

飞云心中顿时不甘心起来。

但这能力又不是修真，不是你内视一下就能找到原因的。

飞云也不知道自己那仿佛被另外一个人掌控了的能力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修真世界，修真世界还有穿越一说，但自己就是穿越者，不可能再次被人给穿越了。

摩托车，在飞云想着心事的时候，速度慢慢降低，直到最后停下，才发现自己和二哈正停留在一栋七八层的楼房下面。

其它的进化兽都已经各自离开了，二哈还想继续狂奔一会发泄一下用不完的精力，飞云却忽然感觉，眼前这栋楼里面似乎有事情发生。

楼房很破旧，跟其它楼房没有区别，但这栋楼房却被“装修”的很特别。

从外面看，楼房的窗户都被砖头砌了起来，仅仅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气窗，风格和西街的楼房很相似，但这里不是西街，看样子这里原来的“管理者”很有远见。

飞云从摩托车上下来，走进这栋让自己感觉有事情要发生的楼房，最后站在五楼的一个房门口，却没有敲门，而是看着房门发呆。

房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很重要，同时也会让飞云很难过很忐忑的事情。

飞云没动，二哈却是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有血腥味，里面有人死了！”

飞云闻言，连忙在满是锈迹的防盗门上敲了起来，“有人吗？开门！”

“里面只有一个人的气味！”二哈再次开口。

飞云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在防弹门上，急忙中的爆发，将安全门连同门框一起踹得从墙上倒了下去。

飞云冲进房间里，只见单间靠墙的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少女。

少女的心口，是一个血洞，伤口已经没有血再流出来，甚至血液已经有一些凝固了。

少女右手中，一把匕首静静躺着，而少女的脸上，却还带着解脱的笑容。

这个人是自杀的，飞云第一时间得出结论。

少女十八九岁，长的很漂亮，脸上挂着解脱的笑容，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微微张开，仿佛看到了天堂一般。一身碎花裙，裙子一直盖到膝盖上，自然并拢的脚上穿着几十年前的老式高跟鞋。

裙子有些旧了，却被洗的干干净净，甚至上面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味，飞云用皂角洗过衣服，对这个气味很熟悉。

脚上的白色高跟鞋不是很老土，却一尘不染，甚至鞋底也没有多少脏污。

看得出来，少女的自杀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才实施的，为此还为自己精心打扮过一番，头发甚至还结着许多俏皮的小辫子。

而且少女死去的时候，也没有过任何挣扎，死去便是她的目的，不需要更多无谓的挣扎。

飞云看着少女，想起了那个梦，和梦中死去的自己，还有抱着死去的自己的女人，心里不由的一疼。

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里，自己那个结婚第二天便看着自己死去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确实是一个混蛋，十足的混蛋，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却将所有的苦难丢给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人。

自己死了之后，她应该过的很艰难吧。

看着少女脸上恬淡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死去的少女，死去的自己，以及自己的妻子三者的面容渐渐重合。

飞云在床沿上坐下，没有顾忌床上洒满的鲜血，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女，不知不觉开口说了起来。

“我有一个妻子，她很贤惠，从来都不生气。当然，我知道她有时候是生气的，因为我是一个混蛋，可是她却从来不会把心里的气愤表达出来，却在每次生气的时候还来安慰我。

这让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她和你一样漂亮，而且她的家世很好，家里很有钱，却奇怪的居然会选择和我这样一个混蛋在一起，甚至选择嫁给我。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她们家是我们当地的富豪，亿万富翁，而我们家，世代农民，打工族，我也没有任何事业，打工的收入也不高。

甚至在认识她的时候，我还欠了很多外债，我把这些都告诉她，希望她会知难而退，可是却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丝，长的没特点，没什么特长，没有背景，连工作都不稳定。

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神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丝，可是最后我们还是结婚了。

她说她会养我，但不会帮我还债。

我知道她其实是顾忌我的自尊心，她知道我想以自己的能力将外债还掉，她知道她那强势的家世会给我带来非常大的压力。”

飞云慢慢说着，右手不知不觉握在了少女的手上。

少女的体温已经消失了，手上只剩下冰冷。

飞云的裤袋里，“通讯器”的绿灯快速闪动，飞云对此却一无所觉，仍然在默默叙说着回忆。

“从那一刻，我知道我爱上她了。

那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拥有所有完美女人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我却突然觉得很害怕，很害怕自己配不上她，害怕自己会耽误了她，甚至害怕以后不能对她好，也害怕自己不能让她幸福。

她那么爱我，她应该得到幸福。

我想对她好，想让她一辈子都开心。

可是，可是我这该死的精神病，我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死了才能解脱，死了才能解脱。”

飞云忽然变得暴躁起来，眼睛里面闪着红光，握住少女的右手不禁用力，将少女的右手抓的变形。

“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重复着。

而且，那一辈子，真的不是很美好。

我的妻子，是我一辈子最美的际遇。

最后，我还是自杀了，和你一样，一刀穿心，毫无痛苦。

可是我知道，我妻子承担了我留下的所有痛苦，本不该她承担的痛苦。

我是个混蛋！”

飞云说道最后，伸手紧紧抓着头发，用手腕捂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眼泪却顺着手背，划出两条蜿蜒的溪流。

放下手，用力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用力吸着有些堵塞的鼻孔。

“对不起，刚刚抓疼你了，还对你说这些话，让你承受这些不属于你的痛苦。

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天堂，你在那里能没有痛苦。”

飞云起身，往外走去。

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自杀，这些不是自己的职责。

自己的能力是救人，却救不了已经死去的人。

现在，该通知这个城市里专门处理这样的事情的人了。

飞云拿出通讯器，给史进说明了一下情况，后面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了。

床上，少女像一朵浴血的玫瑰花静静盛开着。

微张的双眼，忽然两行情泪自眼角滑落，寂静而清冷，眼眸中，那倒映出的天花板，忽然变成了一片马赛克…

飞云静静的站在已经倒塌的门口，外面已经有人出来了。

刚才飞云踹门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旁边的邻居。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看着飞云，瞪着有些惊恐的眼神看着飞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如兰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云看着这个明明害怕的要紧，还鼓着勇气问自己的女孩，叹了口气，飞云缓缓开口道：“她自杀了！”

女孩紧紧捂着嘴，眼中泪花如同漫过水池的水，无可阻挡的流了出来。

“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有承受更多的痛苦，她走的很安静。”飞云再次开口道。

一个自杀的人最能理解另一个自杀的人心里的痛苦，一个见过自杀者亲属痛苦的人也最能够理解这种亲属的痛苦。

而飞云，却是两者都经历过。

虽然只是在梦里。

自杀，是飞云亲身经历，而亲属的痛苦…飞云永远也忘不掉梦中见到的，自己妻子那绝望的死灰色眼神。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

飞云叹气，哪有如果！

飞云带着二哈离开了，留下一个伤心的女孩和一群麻木的邻居。

下到楼下，看着外面开始下起雨来的街道，飞云呼吸还在颤抖着，那个少女，叫做如兰，怎么会这么巧？

自己的妻子，叫做如月，兰如月。

飞云跨上摩托车，二哈坐在后座上，冒着渐渐大起来的雨，朝着西街而去。

楼上，那十五六岁的少女，蹲在床前看着如月的尸体，眼泪忍不住流着。

见如月的脸上又几滴凝固的血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一条已经被缝补了很多次的毛巾，打湿之后，回来正要给如月擦脸。

但是一进门，少女却愣住了，眼中甚至带着惊恐。

床上，除了那如同花瓣一样鲜艳的血迹，尸体，却不见了。

“啊！！！”

……

飞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这时才发现那件支离破碎的皮甲还一直挂在身上。

看了一眼已经倾盆落下的大雨，清明节就在这场大雨中结束了，像是要用一场大雨来洗刷这世间的污秽一般。

飞云摇了摇头，希望明天感冒的人不要太多才好。

在药物紧缺的末世中，感冒，是会要人命的。

淋了一场大雨，心情倒是平静了下来。

一把撕下身上的皮甲，见皮甲后脑部位的灯居然还亮着，飞云意外，这东西在被那几十万伏的高压电电过之后，居然还没有烧坏掉。

干脆也不急着睡觉了，给二哈洗了个澡，又将自己洗漱干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肌肉不算太强壮，却线条分明，而且看着充满力量感。

仿佛前世某部叫做“基战”的电影中，小彭彭的身材。

之前在第一中学，夜晚的光线并不好，看不太清，此时回到家里，在洗浴间的灯光下，脸庞看起来变得更帅了。

眼睛很大很明亮，同时带着沧桑，双眼皮，眉毛跟唐刀一般，鼻子也很挺拔，最重要的是，脸皮很白。

飞云忍不住在下巴上比了个手枪的手势。

“别在这自恋了，快点去给本哈弄吃的，本哈饿了！”旁边传来二哈的声音。

“大晚上的吃什么吃，吃完了等下你又跑出去浪！”

说是这样说，飞云还是走到外面和客厅相连的储物室，取了一块半斤重的熏肉，切碎之后放到锅里煮了起来。

煮好熏肉，飞云拿出两个大碗，盛满之后将二哈专属的大碗放到地上，自己端着碗朝着沙发走去了。

一边喝着肉汤，飞云一边将优盘拿出来，将屏幕点出来，点了几下之后，上面弹出一堆数据。

身高：188cm。

体重：90.63kg。

力量：676.73kg。

速度：79m/秒。

心率：60bpm/顶峰406bpm。

呼吸速率：……

血压：……

后面还有一大堆飞云看不懂也不太关心的数据，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这些数据，是用那件皮甲测出来的，而皮甲，是飞云从荆城带来的。

原本是用来测量飞云这个实验体的各项身体数据，现在却是成了飞云了解自己身体素质的工具。

从刚来到这个世界，比普通人还弱的体质，到如今这个让前世那些奥运冠军都望尘莫及的程度，是飞云吸收了成百上千人才达到的。

对这个数据，飞云很满意，但是一想到身体素质达到这个程度的途径，飞云突然没了胃口。

但二哈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