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微启的窗沿,殿内闪烁不定的灯火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灯光下,聚精会神的绣着手中的女红,那抹身影印在窗户上,依旧是那么精致。
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儿,虽然是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掩不住她暗淡失色的娇容,高元尚每次心痛到无法压制时,他都会不停的问自己,明明是相爱的彼此,为什么要选择生生相离,明明可以相濡以沫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两两相望。
他始终都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每当他将被困在这个问题中,他都控制不住的想去恨宋安乐,甚至是报复她,可是想起她那受伤的眼神,他又不舍再让她难过,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封锁在悲愤的痛苦中。
宋安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略显乏味,但是白画情还算是安分,这样省去了她不少心思。
而她原本并没有分神,却不小心将绣针扎在手指上,她嘶痛了一声,一滴鲜红的血珠,印染在绸缎上,高元尚见状,他本能的冲进去,却正好幽兰也出现在殿内,这才提醒了他的不该出现。
看着幽兰帮宋安乐包扎手指,然后主仆说了几句,幽兰便搀扶着宋安乐走进寝殿,数月不见后,宋安乐已经是隆着高高的小腹,身型看着极为笨重。
不管心中积压着多少怨恨,高元尚不得不承认,他对宋安乐的爱意,丝毫不曾减退半分,甚至因为日思夜想,而加深了他的感情。
他又转移在寝殿边上的窗户前,幽兰原本是想将窗户关起,却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于是她故意将窗户,留下一道缝隙。
幽兰服侍宋安乐宽衣睡下后,她才将灯光调到最暗状态,随即自己才轻轻的退了下去,也在幽兰退下后,高元尚又出现在窗户前。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感觉着宋安乐气息平稳,他才跳窗进入,虽然是跳跃而进,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响声,当然进入睡眠中的宋安乐,更是察觉不到丝毫的异动。
高元尚知道宋安乐睡眠向来交浅,方才进屋时,没有惊动她,所以他不敢再靠近床榻边,所以他只是在殿内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就这样怔怔的看了多久,从宋安乐平稳的气息,和祥和的睡容中,高元尚看不到属于她内心的意境,所以他又走在她的梳妆台前;
他从怀中拿出一支通透的梨花簪,这支梨花簪也正是宋城曾让红竹转交给宋安乐的东西,他之所以一直留在身上,原本是想借此查探其中是否存在暗号,或者是可以利用一下,却不想他还没有去查,宋城却已经遭遇不测。
他本想当面把这支梨花簪交还给宋安乐,却又担心勾起她伤痛的回忆,当她渐渐的从悲痛中走出时,他已经没有了机会再去交还给她。
毕竟是宋城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高元尚想着自己没有权利,去剥夺她亲人的遗物,所以他轻轻的抽开抽屉,将梨花簪小心翼翼的摆放在里面。
抽屉里因为摆放的整齐,而且没有过多的首饰,所以一块雪白的段子,折叠完好的放在角落,好像是很珍贵的保存。
于是他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拿到手里才发现,这个并不单纯是一块布料,而是布里还包着什么东西;可以将东西隐藏的这么隐秘,高元尚自然是更加好奇,于是他又将布打开查看,里面包裹的着的东西,再度让他眼前惊诧,一支熟悉的发钗,和那白色布缎上,绣着的薄荷标识,都是属于他唯一的标记。
他稍稍回忆了一下,白色的锦缎,应该是借宋安乐包脚时,宋安乐穿回去之后,便没有丢弃,至于这支发钗,他清楚的记得,原本是一对的发钗,却莫名的丢失了一支,因为是高晋赏赐的东西,以致他一直都不敢说是被自己不小弄丢,没想到又是被宋安乐保存着。
高元尚想清楚了,这些东西存在宋安乐这里的原由,他又下意识的看了宋安乐一眼,既然她能把他的东西,保存的如此完好,可想她对他的心意,应该不止一天两天的感情。
高元尚深锁着眉眼,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又不知酝酿了多久,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因为那支发钗对他的重要性,所以他只能将他的东西都顺手带走,兴许宋安乐发现时,也能知道他曾默默的来过。
朝中的局势,对着寒冬的到来,也渐渐的凝固在紧张中进行着,高元毅一心助高元尚夺天下,可当他得知,高元尚早已将宋安乐禁足时,他气愤找到高元尚。
高元尚和高元毅约在皇宫的天楼上见面,高元尚以为高元毅是约他商谈朝中的事,所以他早早的便先在地点等候。
那些高元毅到来时,却是一副气冲冲的架势,甚至二话没说,便抓住高元尚的衣襟,挥手一拳狠狠的打在高元尚嘴角,因为丝毫没有戒备心理,所以高元尚硬生生连续跌退了几步,好在是被护栏挡住,才避免他跌打,因为感觉到嘴角上的火辣,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因为不明高元毅的怒意,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一脸冷沉的等待他的接下来的解释。
高元毅的气愤,并没有在拳头中挥去,所以他又抓起高元尚的衣襟,一脸暴怒的说道:“一个为你不顾生死的女人,你竟把她禁封在死穴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高元尚眉头一蹙,他差点忘了,高元毅还对宋安乐一直念念不忘,他心底那被侵犯的领域,顿时也被开启,所以他用力的甩开高元毅的手,并随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本王?”高元尚一副趾高气昂的说道:“别忘了,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可以让她生,亦可以让她死,这是她赋予本王的权利。”
高元毅阴冷的勾勒一下嘴角,他依旧是怒狠狠的说道:“我是没有资格去保护她,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付出我自己的生命,至少我勇于去为她守护,而你做不到。”
高元毅早就料定,高元尚的野心是皇位,他兴许对宋安乐确实存在爱意,但是比起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
但他自己却不一样,他可以为了宋安乐去争夺皇位,也可以为了她,而放弃皇位,只为成全宋安乐幸福,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原以为自己的付出,真的能换来宋安乐幸福快乐,却不想会是今日之状。
高元尚承认自己没有高元毅敢爱敢恨,因为他把江山看的太重,不是他贪慕虚荣,而是他必须顾念江山百姓,这是他作为储君的责任,所以他也冰冷如霜的说道:“我所要的是这个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她只是其中一个。”
高元毅更加气恼的说道:“如果她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子民,那你为什么非要残忍的把她束博在身边,为什么要狠心剥夺她一生的自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自私了吗?”
“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自私一点又何妨。”高元尚虽然没有明显的怒气,但是他一脸冷漠中带着的威信,让人又是敬畏,又是气恼。
高元毅阴冷的星眸中,流露着杀气,但是他还是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却以警告的口吻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高元尚本就气愤高元毅对宋安乐的痴情,再加上身受威胁,他当然不甘屈服,于是他也带着挑衅的姿态说道:“你最好先顾暇好你自身的家庭,否则本王也会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沉重的代价。”
“咱们走着瞧。”高元毅留下冷漠无情的怒意,随即便先行离开,他已经没有思维去理会高元尚的警告,但是他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
高元尚若有所思的看着高元毅离开,他也终于流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所以他蹙起眉眼间的那抹惆怅,心里却并不能平复,高元毅对宋安乐的痴情。
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确实不够自信,他怕有一天,真的会被高元毅的深情比下去,或者他内心事胆怯的,因为他害怕真的会失去宋安乐。
在寒冬的到来之际,转眼又步入年底,有人为了迎接新年而喜悦,也有人丝毫不为所动,因为高晋龙体一直抱恙,所以这一年的新年,是有史以来,最具冷清的一年。
没有过年的喜庆,也没有崭新的气味,皇宫还像平常一样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但每个宫里,还是挂起了艳红的绸缎,当然也少不了对联彩灯等吉祥物。
宋安乐的新年,在宫人们的陪同下一起度过,只是时间渐渐流逝,她挺着笨重的身孕,也越发的感到吃力,因为即将进入临产期,她也开始紧张起来,不止是初为人母的紧张和激动,而是因为肚子特别偏大,所以她担心孩子是否存在异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