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成和张小丸夫妻两人告别。
张小丸带着他妻子回了他在村里的房子里,也就是李宅成正借住的地方。
三人一起在厨房做饭,然后围在桌子旁一起吃饭,黑仔也蹲在旁边。
话语不多,饭也吃得不快,慢慢的。
饭后,李宅成也去看了胡一。
村长和杨瞻两家李宅成还比较熟悉的人都已迁走了,就在前几天。他们举办了乔迁宴,就在村长家里。来了不少人,村里面的人和部队里面的人都有。
但现在李宅成也要离开了,却无法通知他们两家人,恐怕以后也很难再见面了,李宅成心里有一阵落寞。
李宅成去看望了马驹儿,看了这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年轻战友,也是一名年轻的父亲。
马驹儿还是老样子,两眼直直的,没有神采,似乎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他这副身体里了。
最终,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李宅成坐上了张队长开的军用吉普车。
他坐在车里后排皮垫子上,向窗外来送行的张小丸夫妻、胡一夫妻,还有一些村里的其他人,挥手。
吉普车开动,缓缓地,又越来越快地向着出村的道路开去。
李宅成上身穿过敞开的车窗,向着还在村口的人招手。
好一会儿,李宅成才坐回座位,偷抹了一下眼泪。
自此,他自我放逐式旅行的第一站就这样被告别了。
咕噜村的事情也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几多欢喜,又几多忧愁。人世苦短、生死别离在这小小的山村里、短短的一两个月里,淋漓尽致地上演了。现在曲终人散,再会难期。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李宅成的思绪早已飞回了他的故乡,鄂省竟陵市的一个小镇上。那里住着他的父母,还有他哥哥一家。
想到要回家了,李宅成便心情忐忑,万千滋味一齐涌向他的心头。既有着各种忧愁和伤感,也有着各种欢喜和怀念。
住家不知愁滋味,离乡多年才始觉。
从李宅成开始上大学至今,在外漂流又何止十年。虽然他烦恼家里总是逼婚,虽然他向往自由的心坚定不移,但此时此刻,他只有乡愁。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村外军事驻地,进行了几个小时的全身消毒,最后通过了检测,才得以不需要再穿隔离服来到封锁区外。所用的消毒喷雾都是特别的,比较稀少。
之后,他们来到了省道上,继续驾驶吉普车向新安市开去。
途中,张队长开口又问李宅成愿不愿意加入军队,李宅成想了想说要考虑考虑。
李宅成想起了赵博士和他说过的话,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国家不可能放着不管,除非他们愿意彻底做回普通人。
李宅成从赵博士口中知道了永远做回普通人的方法,那就是永远不要再靠近灾区。
只要他出了咕噜村,不再靠近类似咕噜村的这种环境,那么他身上的超能力就会慢慢衰减,直至没有。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赵博士曾详细地告诉他,凡是灾区内变得异常的生物,包括特异功能人士在内,只要出了灾区,身体上的超常能力就会衰退。特异功能人士原本在灾区内得到强化的能力也会大幅衰减,直至接近原有的水平。
出了灾区,不会还原的,只有体型上的永久变化这一种。
要想找回超常能力,必须在超能力彻底消失前回到灾区环境中,或者在灾区能量辐射的影响范围内,便会慢慢回复。
回复的程度由滞留在灾区外的时间长短来决定,每个生物在灾区外的滞留时限不一定,视个体的殊异性而定。
李宅成也了解到关于灾区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每个灾区内都有着一个灵隙,也就是灾区特殊能量的来源,这种能量被部队里面的人暂时称之为灵能或灵气。
灵隙在灾区显露开放之后,会不断扩大影响范围,但同时空气中的灵能也会变得稀薄。
咕噜村的灵隙影响半径,据专家估计半个月内便会影响到直线距离60公里以外的蔡氏村,也就是张小丸老婆蔡悯蓉的故乡。
但实际上直线距离咕噜村40公里以外的灵能密度便已非常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60公里以外更不用说。所以40公里以内的区域都可能要被纳入军事封锁区。
李宅成不知道黑暗能量和灵能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孙教授他们也不了解,因为他们是来到咕噜村之后才知道这种能量的,还没来得及研究并得出结论。但李宅成可以肯定,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关联。
关于张队长提议他加入军队的事,他总是犹豫,但他知道,若是想脱离国家的管制,就必须永远做回普通人。
但那是不可能的,抛弃自己的超能力,做一辈子的普通人,他如何甘愿。
但加入军队,就要接受国家管制,按照规章制度行事,并接受命令,从而失去很多的自由。
自由和超能力之间该选择哪一项呢?答案的偏向似乎很明显,如果他选择做普通人,在国家对他完全放心之前,他的生活仍然会在无形的监视之下。而如果他选择超能力,也许以后还有争取的机会,让他过得更自在一些,而且有了超能力,生活不是也更丰富、更精彩一些么。
李宅成在车上对张队长说,他想先回家见到父母之后,再做决定。
张队长同意了他。
之后张队长没再提这个问题,只是和他和郑干事一起聊些家常。
李宅成从张队长的话里知道,张队长是并州人,家在晋阳市,妻子在家,有一儿一女。儿子九岁,女儿才刚出生。
郑干事的家庭状况,李宅成不知道,郑干事没有说任何关于她家里的事,挺神秘的。
李宅成的家里情况很简单,就是普通家庭情况,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四小时后,他们到了新安市,短暂吃了一顿饭,接着行驶。
又六小时之后,他们从新安市到蓉城市高速路上拐了下来,之后一直在夜幕中,在山路上行驶着。
又三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嵌在山体里的、金属材质的深绿色大门前。
张队长下了车,在身上取出一个证件,在门上刷了一下,又将眼睛凑到一个玻璃探头前一会儿。
之后,嵌在山体里的门向两侧移动,渐渐打开了。
张队长又上了车,将车开进门后的通道。
进到通道后,里面还有一个门。
车子在通道里等了一会儿,等到车后那个门慢慢关上之后,通道里面的这个门才渐渐打开。
门打开时,光线也渐渐变亮。
李宅成看到前方全是白色通道,通道两边金属墙壁上亮着四列灯,每隔一段距离又有一些嵌在墙体里的,看似枪炮管道的金属管伸出在外。
白色通道向着里面蜿蜒而去,显得很是深邃。
李宅成有些心慌,问张队长,他不是军队里的人,也可以进这种军事基地吗?
张队长对他笑了笑,说,没问题,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让郑干事送他回去见父母。
车子继续向前开,约十分钟后,地方突然变宽敞,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平台。
平台平地金属网地基上面停了不少坦克、步兵战车等,有些地方还停着武装直升机。
张队长将吉普车停在平台上,带着李宅成绕着平台周围的环形通道走。
在穿过一个自动打开的金属门,经过了一段通道后,来到了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
这个会议室中间摆着一个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桌子旁边整齐地摆放着椅子。
一位穿着整齐军服的中年人和另外几名年轻的军官,正站在宽大的显示屏幕前。
“张少校,欢迎回来,这次任务辛苦你们了!”中年人开口说话道,声音洪亮。他脸上虽挂着微笑,却自有一股威严。
李宅成看向中年人的肩章,三颗星下面是金色枝叶,军衔是上将。
“不辛苦,将军!”张队长上前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不必拘礼,你们执行的任务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能平安回来,我就很高兴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中年军人回了一个礼,说道。
“是!”张队长答道,然后看向李宅成,准备向中年军人介绍他。
“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他是谁。”中年军人说着,走到李宅成面前伸出手来,说道:“你好,宅成!”
李宅成顿感受宠若惊,被一位上将级别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切地称呼。
李宅成颇有些紧张地和这位上将握了握手。
中年上将和煦地笑着说道:“不必紧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了,你不是军人,也不需要遵守那么多规矩。”
“是,是……”李宅成有些结巴。
“一路颠簸,累了吧,我这就让郑干事带你去休息。”
中年上将看向郑干事说道:“郑干事,带宅成去休息吧。”
“好的,将军。”郑干事回道。
中年上将又看向李宅成,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郑干事。”
“好,好的……”李宅成言语显得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