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蓬内,就在十二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时,只见一片菡芝叶飘了进来,那叶子落在地上,往空中印出两行字。黄龙真人上前读到,“明晚日来巳一时步……这什么意思?”
慈航道人嫌弃道,“十二金仙一呆鹅!黄龙,你不会竖着读吗?”
黄龙真人恍然大悟,“哦哦,明日巳时进我九曲黄河拿回广成子,晚来一步是死,早来一步也是死!糟了糟了,你是说这阵要一个月才能摆成,怎地一天就成了!”
太乙真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赤精子道,“截教多有左道之术,想那落魄阵就不知道聚了多少人魂魄,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他们。”
文殊广法天尊道,“说起落魄阵,也不知哪位道友破的落魄阵,我等竟然丝毫不知。”
太乙真人道,“是啊,此人神通广大,竟还在我们之上,幸而是友不是敌。就是可惜了师伯的仙宝太极图,竟然也不见了。”
赤精子在落魄阵中丢了仙宝,听得这话羞得面红耳赤,道,“我迟早会寻回来的。”
燃灯道人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三霄娘娘既然下了战帖,就说明这九曲黄河阵已经排演妥当,我又重伤未愈,功力不到一成,当真是难啊!”
众人沉默不语,少顷,玉鼎真人道,“不知老师所练十二品仙阵如何了?”
黄龙真人问道,“什么十二品仙阵,我怎么没听过?”
燃灯道,“上古仙阵多是守阵,用以守护仙山岛屿,镇压邪魔外道,可以外扩或内缩,少能移动。我与鸿蒙星海参演天数偶得十二品仙元阵,此阵是及其罕有的杀阵,需要十二个修为相近、功法相同的人摆阵,阵成之后,神威可抵圣人不同于一般守阵,阵法中人以阵眼为核心,步罡踏斗,能集天地之灵,汇五行之术,发出远超本体的实力,不但人能动,而且阵也能动,专门为破守阵而炼。”
众人对守阵都知之甚多,攻阵听得少之又少,像吕岳的四瘟阵要提前布下四个阵脚,阵成之后,人虽能动,但是阵却不能动,也算不得攻阵。
众人还在揣摩,慈航最为聪慧,一点就明,问道,“守阵多以仙器法宝为核心,即使移动起来也颇为缓慢,老师所言攻阵,听起来不已仙器法宝为核心,而是以修者为核心,一个修者成为阵眼,其所到之处,皆是阵法覆盖之地,这就意味着……”他又听了下来。
清虚道德真君听得着急,道,“休要卖弄口舌,说啊。”
一个清虚一个惧留孙两人都少言寡语,而慈航平日却最喜欢激他们,他见清虚都急了,不禁面色得意,“那就意味着我等可以在此处摆好阵法,开了十二品仙镇,再去撞她九曲黄河阵,是也不是?”
普贤真人喜道道,“如此说来,有了老师仙阵我们就不怕她九曲黄河啦。”
燃灯道人道,“理是此理。只是此阵我尚未参演妥当,也从未摆过,只怕阵法效力不高。”
赤精子与广成子关系最好,担心他安慰,急道,“事到如此,也顾不得许多了,还请老师摆下此阵,教我们弟兄演练修习。”
燃灯道,“我闻云霄几十万年前得了莫大的机缘才得到九曲黄河阵的材料,光修炼阵材就花费十万年,阵成之后,所向披靡,无往不胜。贫道这十二品仙元阵万万难以望其项背,适才一直没说。”
惧留孙性子最烈,道,“老师,摆阵吧,是死是活我也愿意尝试。”
文殊广法天尊垂首道,“愿意一试。”
其余众仙也都叫老师摆阵。
燃灯道,“既然众位一试,贫道自当竭尽全力。不过还有两件事,需商议妥当。一是你们之中何人为阵眼的问题,二是,我原是照你们十二金仙所练十二品仙阵,现在广成子不在,尚缺一个与你们修为相当之人补缺。”
赤精子道,“阵眼就让慈航来吧,他对阵法颇有造诣,学习又快,你们觉得呢。”
清虚道德真君道,“赞成!”
众人也都无意见,大家心里都明白,慈航素来聪慧,十二人中最擅长钻研阵法,应是不二人选。
燃灯也知道慈航颇有天赋,与阵法的参悟已和自己比肩,也点头道,“嗯,别人也站不得,非慈航道人莫属。”
慈航苦笑道,“哎,又要做苦差事了。只是不知十二品仙阵十一人可能开得?”
燃灯道,“开不得。”
赤精子道,“那到哪里可以在找一个金仙修为的人来站阵呢?”
燃灯道,“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道友可以入阵,可惜他并未同来。”
众人连道“可惜”。
雷震子听有人说他师父,一脸得意,挺起胸脯,对土行孙瑟道,“听见没,我师父,我师父!”
土行孙把他瞥一眼,道,“知道了,谁还没有师父呢。”
众人正在沉思,黄龙真人道,“我有一计。”
赤精子见呆头鹅也有计谋,用嘲弄地语气道,“不知你有何妙计啊?”
黄龙真人道,“云中子师兄修为在我之上,只是未列金仙,他可以站得十二品仙阵,我想着阵也不是非要金仙才站得。”
燃灯听他说得有理,道,“确实。不过要和你们出自同门,修为相近才行。”
黄龙听见有人赞同,继续道,“又要是咱们阐教的,又要和我们修为相近,我想这个条件杨戬再合适不过了。他的修为虽没有我深厚,实力却不在我之下,上次校场试炼还曾打败过我。既然我能站阵,他肯定也行。”
众人知道他学艺不精,曾被师侄打败,现下不觉羞耻,毫无顾忌的讲出来,都心中暗笑。
慈航更是直接嘲笑道,“难为你好意思说出来。”
黄龙真人被人嘲笑也不恼,就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道,“你们说可不可以?”
燃灯思虑了一番,点头道,“可以。”他转身对杨戬道,“杨戬,这九曲黄河阵不比十绝阵,金仙闯阵也难免九死一生,你可愿意站阵?”
土行孙、哪吒见众老师们对杨戬高看一眼,提到金仙高度,都内心欢喜。
况且,平日里要向一位金仙讨教也是难事,今日竟有机会同十一位金仙一同战斗,对自己修为的提升也是大有好处。
韩毒龙、薛恶虎,金吒木吒听言无不向往,他们自知实力不够,又无不羡慕,都望着杨戬。
然而杨戬心思全没在此地,此刻他脑中全在担心琉璃和龙吉安危,心想,“赤精子师伯虽击破红水阵,但是并未见得琉璃踪影,我也未感受她的气息,她人在哪呢?该不会,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
杨戬这样安慰自己,这时龙吉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她凄然地望过来,然后被冰雪漩涡吸进去,也不知,也不知……
哎,念及此,他不禁深深一声叹息,全然没听见燃灯的话。
土行孙推推杨戬,提醒道,“杨戬,叹什么气,问你话呢!”
杨戬呆了一会才反应道,“什么?”
燃灯又问了一遍,杨戬心道,“去战斗吧,战斗可以忘记一切。”答道,“愿意。”
众人见将他看作金仙一样高度,本应该是他荣幸,见他犹犹豫豫,赤精子不高兴起来,道,“听起来不大愿意啊。”
杨戬刚要开口解释,黄天化当即出声道,“既然杨戬胆怯不愿意去,弟子愿意去。”他向来要与杨戬争强好胜,对当年玉虚宫比武惜败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众人把杨戬推到金仙高度,登时心中不服。
黄龙真人笑笑道,“天化嘛,也是可以的,当年在玉虚宫和杨戬比武也算是并列第一。修为嘛,也是强于我的。”
杨戬听黄天化言语有挑衅之意,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被他挑活,心中似火,语气却及其诚恳,“还是我去吧,天化。”
黄天化哪肯让他,冷冷道,“我去。”
杨戬见他毫不相让,故意戳他软肋,道,“天化,你还有父亲祖父需要照顾,还是我去吧。”他说话不像是在争,更像是为了天化着想。
黄天化哪会中招,道,“我若能战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到是你,两个红颜知己都失踪了,还是留下来想想,先找哪一个吧。”
杨戬戳人不成反倒自己被戳了一刀,内心隐隐作痛,面部微微一抽,强做镇静,劝道,“那天祥呢,天祥才十四岁,你若是不在了,他怎么办?”
黄天化被戳到痛处,脸部微微一抽,心中有了怒气,脸上风轻云淡,眼睛瞪住杨戬道,“这样说起来,你还有个叫杨婵的妹妹该怎么办?”
杨戬心中也生了一丝怒气,回瞪着他继续道,“那天禄、天爵呢?”黄天化一共四兄弟,这二人也是他弟弟。
二人互不相让,瞪着圆眼相对而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
他二人争执不下,清虚道德真君和玉鼎真人相视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慈航打断道,“唉唉!我说,你们两个不要把入阵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十二金仙何等修为,再加上老师的仙阵,不打下九曲黄河阵,全身而退也是无碍的。”
燃灯道,“这样吧,你二人都去,两人站一个阵位,也正好弥补各自实力的不足。”
黄龙真人奇道,“这样也行?”
燃灯道,“行是行,不过也需注意,你二人共站一个阵位一定要心意相通,不可冲撞行事,比如一个施火决另一个决不能布水印,若是逆乱行事只会自乱阵脚。”
杨戬和黄天化同时往燃灯面前挤,异口同声道,“老师,我一人足矣!”
“你让让!”“你让开!”二人拽着挤在了一起。
燃灯道,“要么都别去,要么都去,你们自己选吧。”
杨戬和黄天化对视一眼,双方均是眉头一皱,道,“弟子遵命。”
燃灯道,“时间紧迫,其余人先退下,站阵十三人留下与我共参仙阵。”
姜子牙和李靖等弟子领命退出了芦蓬,哪吒虽是依依不舍,奈何太乙真人也赶他走,只能回去了。
燃灯见众人走后,从怀里掏出一夜残页,有巴掌大,上面文字古朴众人竟都不识得。他往残叶地上一丢,化作万点金光,将芦蓬照得透亮。
金光凝聚成道道符印,符印中间汇聚了十二个金色的光圈,中间两个,外圈十个。
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灵宝大法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十人站在外圈,杨戬、黄天化落在居中靠右的圈内,慈航落在居中靠左的圈内。
众人一动,金圈便随着移动起来;慈航一动,整个仙阵都一动起来。
燃灯见众人站好阵位,开始与众人讲阵法奥妙,先讲何处开何处闭教众人阵法起止,又讲九宫八卦教众人步罡踏斗,再讲阵中元教众人运气化物,又讲五行变化教众人施法调和,最后又讲十诫八忌教众人修身克己。
讲了一夜,众人也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