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结束审讯的时候。
傅红雪进来了,她在监控室看得、听得清清楚楚,着急的很。
因为这帮人贩子手里,肯定还藏着其他被拐卖儿童。
每晚一分钟,那些孩子就有可能被再次伤害。
而且,王安鸣的下落搞不好就得从这位柳妈身子找到突破口。
她是真的等不及了。
“柳妈,别在那儿装了,你看看我是谁?”傅红雪嗓音又变得有些沙哑,她刚刚从医院回来,妆自然没有改。
在这种地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柳妈猛地就抬起头来,却发现站立在面前的这人,赫然就是那位可靠的买家的老婆。
这人,竟然是警察化妆的。
她一瞬间就想通了这次为何栽了,望着眼前这位仍然扮成农妇的女警,道:“没想到,一个月前,你们就盯上我了。”
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儿病态。
“不错,只是你这条鱼不好钓呀。”傅红雪笑着说道。
对方明显误会了,但这个误会挺好,傅红雪打算将错就错。
说着,傅红雪掏出一片数据卡,还有一枚录音笔,放到桌子上,继续道:“交易过程都在这里面,你还需要再听听,再看看么?”
柳妈瞅了瞅,惨然一笑。
此前,她还打算蒙混过关,拖一天是一天,没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瞒不过去了。
瞬间,柳妈又变成之前那个慈祥和蔼的中年妇女,健谈起来。
“唉,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哎……真是被老朱坑惨了,就知道便宜没好货,孩子爱哭,你们也查得紧……”
“本想做完这单就撤,却没想到……”
浓浓的后悔之意。
傅红雪的出现,打消了柳妈最后一丝侥幸。
突破口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
罗红娜示意了下,旁边的审讯员把座位让了出来,退出了审讯室。
傅红雪踱了两步,坐下,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来,满怀期待地问道:“见过这个孩子么?”
是王安鸣的照片。
每个专案组成员都随身携带了一张。
“这个?”柳云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道:“记不清了,好像有吧,也好像没有。”
“到底见没见过?”傅红雪心一沉,继续问道。
“好像,好像没有吧,我岁数大了,好多事情太久远了,记不太清了。”柳妈貌似没说谎。
“就说这个月有没有吧?”
“没有。”
傅红雪失望地把照片放在桌子上,随口问道:“你做这行多少年了?”
“有十几年了吧。”柳云交待说。
“除了拐卖,有没有伤过孩子?”傅红雪继续问道。
“这个,掐死过一个,扔水塘里了。”柳妈回忆道。
“为什么?!”傅红雪拍了下桌子,瞪着面前这位人贩子,那双目射出的光,仿佛两把利剑,要刺穿柳妈的胸膛。
柳妈望见傅红雪那眼神,别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道:“太吵了,太闹了,和这次这个差不多,当时还没想到喂安眠药。”
“就因为太吵闹,就要掐死孩子?!”
“你还有没有人性!”傅红雪猛地站了起来,桌上的录音笔嗖得一下,就冲着柳妈扔去。
柳妈见状忙缩头,录音笔啪嚓一声摔在了墙上。
柳妈被傅红雪的气势一压,喏喏了半天,什么也不敢说。
望着安静如鸡,不敢正视自己的柳妈,傅红雪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教训教训她。
深吸了两口气,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你这几年都拐卖了多少儿童?能记起来的都说一些。”
“还有,那个老朱的情况,也说一下……”
……
蹭着警方的车到了市里,傅红雪火急火燎地抱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了,卓峰自是不好再让人家送自己去报社。
下了车,他先是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了个午饭,然后也打了个车,往报社赶。
也就20多分钟,报社就到了。
几天没来报社,感觉报社的一切都特亲切,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距离产生美。
来到二楼记者大厅,大厅里人很多。
卓峰扫了一眼,老熟人们都在,不过都在忙着,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新的面孔,想找梁疯子沟通下稿子进展,却发现她那工位上空无一人。
梁疯子最近很反常,中午经常玩失踪。
她不在,卓峰也懒得去骚扰这位疯子,径直走向自己工位,打算先给稿件做个大纲,稍等她回来的时候给她汇报下选题进展情况。
结果刚刚走了两步,旁边有两位新来的实习生就开始嘀咕上了。
“瞧,这是哪儿来的农民?”
“应该是来反映问题的吧,也不知道约了哪位记者。”
“现在的农民不是挺时尚的么?你瞧这人还穿着千层底,那条黑裤子好像也是手工做的,也忒土了点儿吧,还有那胡子都打卷儿了,鼻毛也上天了,还有那脸……”
“一看你就脱离群众好多年,乡下农民也分好多种,贫富差距也大,富的喝茅台开宝马住别墅,穷的就是这样……”
“哎,哎,你瞧,这人还熟门熟路的,一点儿不生分,奇怪。哎呦!他还坐到报社工位上去了,还要开机玩电脑了!”
“那是谁的工位?”
“好像是深度报道组的,上次陈姐不是说过,报社有个大拿叫卓峰,就是他的。”
“不行,他竟然坐在我偶像座位上,我得把他轰走,报社里的电脑能随便玩么?万一丢了什么重要的采访证据,他付得起那个责任么?”
说着,一名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袅袅地走了过去。
卓峰刚刚坐在工位上打开了电脑,喘了口气,一旁就飘过来了一句话。
“哎,你干什么的?怎么坐这儿了?”
卓峰抬头一看,是一名略带稚气的陌生女孩,应该报社新来的实习生吧。
“我?”卓峰有些好笑,道,“这就是我的地儿啊?”
“你?”女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好笑道,“你是记者?”
“哎,哎,杰哥、陈姐,他说他是记者。”女孩指着卓峰,喊着正在忙活的闫杰和陈新语。
卓峰愣了下,从抽屉里掏出一面镜子来,照了照,再看看自己这身打扮,自己也乐了。
如今自己这形象,可真够惨的。
一连数天都是和衣而睡,无论上衣还是裤子都皱巴得出了一层层褶子,褶子上沾着不知道何时蹭上去的污迹,再配合上自己穿的千层底、数天未刮的胡子,乱糟糟炸毛一样的头发,以及变得黝黑蜡黄的脸庞。
也难怪这位女孩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怀疑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