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势,哪个都惹不起,还没等他发话,身后两辆渣土车直接就开溜了,坐着的这辆也在慢慢让开了位置,一个转弯就朝着来路逃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地痞流氓毕竟就是业余团伙,遇到了狠茬子,比谁溜得都快。
待到支队长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剩下几车渣土了,看门的那个师傅,立马对支队长高看了好几眼,这气势、这实力,不愧为陈总介绍来的,只有支队长在心疼,就这么几下子,办案经费哗啦啦就飞走了小一半。
“挖,挖,全挖开。”
“装,装,都装走。”
有钱好办事,支队长花钱如流水,事发现场仓库的那片地方,一晚上就被挖了个底朝天,除了挖出来两扇破烂的大门,一个烧毁的车架,又往地下试着挖了好几米,屁都没有挖出来一个,气得支队长想骂人,熬着夜,打着灯,白白忙活了一晚上。
这条线索断了,另一条线索也在有条不紊地调查,毫不拖延。
随着新的一天到来,很多事情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首先就是专案组办的这个案子,市局领导韩立军作了批示,要求务必尽快铲除这一毒源,为此又抽调了几十个人进了专案组,而且据说这个案子,还在往上面报,指不定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领导的重视是荣誉,更是压力,段从远此刻就是心事重重,眉头紧蹙,感觉肩上这个担子变得无比的沉重,急需要有人来分担分担,也明白了燕奇胜为何轻松就让出了指挥权。
疑难杂案,破了是锦上添花,没有破就是能力不足。
这一天,卓峰也动了。
次日上午,东开发区工业园区最忙碌的时刻,上班、下班的人流不断,进货送货的络绎不绝,一辆银色的宝马轿车,无声无息地开进了工业园区,驾驶汽车的是傅红雪,稍稍化了个淡妆,细细的眉线如柳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淡红色的脸蛋光润可人。
整体看来,多了几分温婉,少了几许英姿,再穿上时尚的瘦身羽绒服,加上黑色打底裤,不是熟人断断是看不出来这就是傅红雪傅大美女。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卓峰,也早就不是先前的蒙古大汉模样,此刻搞了个两边铲,打上了发胶,留下一簇山羊胡,戴上一副墨镜,夹上一只暗访包,穿上一身西装,蹬上一双皮鞋,活脱脱一个成功人士的打扮。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连卓峰都想不到,自己也能变得这么英俊帅气,心中不自觉胆气就足了,自信也有了。
“找领导打个招呼,直接发个稿子不就得了?”一边驾驶着汽车,傅红雪一边心不在焉地嘀咕道,真没想到,这个老z原来是个记者,而且还是传说中那个“无码哥”,而且这形象打扮,看起来还挺帅的嘛。
“警方有警方的规矩,报社有报社的规定,未经采访,稿子是一律不准发的,否则就是失实,严重的就是假新闻,是造假。”卓峰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说起新闻,到了自己的领域,他就变得严肃和谨慎起来,再也不嘻嘻哈哈,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没事找事,那咱们就转悠一圈,你回去写个稿子发了就得了。”傅红雪撇着嘴说道。
“转悠一圈就发稿?没有调查采访,没有吸引人的细节也能算新闻?今天你糊弄读者,明天读者就糊弄你,谁还看你的报纸?”卓峰听了傅红雪这个外行说的话,不禁乐了,做新闻哪里有这么轻松的。
“都听你的。”碰到这么个不知变通的货,傅红雪有点无语。
立场不同,话不投机。
傅红雪想的是,赶紧发了稿子,打草惊蛇,直接大面积取样,看看到底有没有毒源、到底毒源在哪片?而卓峰想的则是,借着查案子的契机,做好这个新闻,曝光一下污染,最好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人们的后顾之忧。
“好,就停这里。”卓峰突然说道。
“好,都听你的。”傅红雪这个保镖兼司机有些心不在焉。
“开车。”
“好。”
“再停。”
“好,有完没完啊?昨天不是走过这段路了么?”傅红雪有些不耐烦了,卓峰这路线、这行为,不就是昨天自己重新走过的路么?
这是浪费时间?还是报复自己?
卓峰没有理傅红雪,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路边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的泄洪渠,里面全都是污水,有的地方黑红,有的地方花白,有的地方结冰了,有的地方依然还冒着热气,周围肯定有企业偷偷排污,只不过法不责众,而这条泄洪渠已经污染多年,算是历史遗留问题。
再说复杂点,这个泄洪渠流经的地方,以前归赞县管,现在归开发区管,还挨着王庄村,三家管的结果就是三家都不管,扯皮上访甚至见报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解决不了这个大难题,究其根源还是一个钱字,污染简单,治污难!
“走吧,去旧工业园区。”新区不大,就几家企业,大部分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还在旧工业园区,由于王庄村村民意见很大,这几年才慢慢开发了新园区,打算都迁移过来,这就又涉及到一个搬迁问题,其中涉及到的问题更是复杂,估计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反正卓峰在网上找了几个小时的相关资料,看得头大。
“再停。”
“好,好,好。”
别人眼里的豪车美女大帅哥出游散风,现实中的卓峰采访、傅红雪牢骚满腹当司机,就这么走走停停,沿着流着污水的泄洪渠,从新园区一直到了旧园区,到了这里,又穿过一条被碾压得千疮百孔的水泥路,就来到了王庄村边上,这里挖着几个大坑,坑里充满了臭气熏天、刺鼻蜇眼的污水,这里就是整个泄洪渠的尽头。
一眼望去,数个深坑飘荡着黑红的污水,即使已是深冬,也没有结冰,坑边上栽种的白杨树,树身已经发黑,半截身子泡在了水中,显然是已经死去多年,一股寒风袭来,站在下风口的两人,连忙捂住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也太呛人了,熏得人眼睛流泪,鼻子发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