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基本都了解了。
我想,那几位侦探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向世人炫耀他们的正义,智慧与勇敢。
他们的故事,会写成书。
在作家的笔下,我或许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前面也说过了,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从始至终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别人对我的审判,和我对别人的审判,没有什么区别。
终归是人对人的审判,不是神对人的审判。
所以哪里有什么对错之分,有的只是多数和少数的区别罢了。
人们界定了好人和坏人,界定了好事和坏事。
世上的坏事,虽然大多是好人做的,但由于他们是好人,所以那些坏事的性质,总是能被定义为好事。
我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杀掉那些人的,是他们自己。
是他们的欲望,是他们的信念。
……
那天,路过青石市的表白墙时,我突发奇想。
想要看看在人类眼中神圣高洁的爱情,和人类眼中卑劣无耻的犯罪,能否建立某种联系。
也许这样的口吻,像是我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类一样。
的确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更愿意把自己当成恶魔的化身。
最终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
我选中的五个在表白墙上写下名字的人,无一例外,都愿意为了得到那神圣高洁的爱情,而卑劣无耻地陷入罪恶的泥沼。
那么,他们是高洁的人,还是卑劣的人呢?
我想,你心中一定有了自己的答案。
后来,在东京,我创立了“释厄教”,又一次验证了人类的愚昧和荒唐。
那些人竟为了一个谣言,将自己困在混凝土里活活饿死。
再次回国后,我在白土市建立了“大人俱乐部”。
扒开了某些人类身上的人皮,让他们体内的恶魔展露真容。
也就在那时,我明白了,人类体内天使的本体,或许就是来自外界的约束。
如果失去了约束,那么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恶魔。
可惜,你没有亲眼见到那些俱乐部会员,观看虐·杀同类时的表情。
当他们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时,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愉悦。
即便眼前是鲜血淋漓,耳边是哀嚎之声。
死掉的人也好,活着的人也好,当我回想起他们的脸庞,总是难以抑制脸上陶醉的表情。
不觉得神奇吗?
无数根命运的线,被缠在一只手上操弄。
我控制线的方式,又不似古代帝王那般强硬、罔视别人的自主意识。
是他们自己把线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自己痛苦窒息。
虽然这段自白,是我在监狱里写的。
写在我接受法院的审判之前。
可这不代表我输了,不代表我失去了内心的骄傲。
在大人俱乐部被查封后,我又在赤湖市成立了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专门接收那些因种种因素而走投无路的人。
他们有的人,是欠了还不起的巨额债务,有的是背负着七八项罪名的穷凶极恶的逃犯,有的是离家出走的孩子,甚至有的是街上吃不起饭的流浪汉……
这些人,我的组织都很欢迎,只要他们是结伴而来的。
我会为他们提供食宿,干净衣服,一笔路费,还有逃离的路径。
我的手下会安排他们出境,去越南,老挝,菲律宾,马来西亚或其他国家。
我的条件也只有一个,参与我设计的游戏。
游戏的内容并不复杂,我会交给参与游戏的两个人,每人一个遥控器。
遥控器上,有1至5五个数字的按键,这对应了收缩对方金属夹板的幅度。
游戏开始后,两个人的身体,会被两块金属夹板夹住。
然后,每人依次按下遥控器上选择对方夹板收缩的幅度。
但是3至5的三个按键,是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失灵的。
游戏会在其中一方死亡,或两人共同撑过十轮后终止。
虽然夹板收缩的幅度,至少要在12以上才会令人致死。
但我几乎没有见到,有两个人能撑过十轮共同存活的。
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在感受到切身的痛苦时,人类都会将那些抛之脑后。
求生欲,会让他们变成一个只想赶快终止对方生命的恶魔。
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游戏对象是一对情侣。
我记得,女孩叫金思颖,男孩叫丛炽。
我听到那女孩的经历后,也吃了一惊,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这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竟会是背着几条人命的A级通缉犯。
那男孩则是被她说动,陪她一起逃亡的痴情人。
游戏开始前,我只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眼神就明白了。
她是为了来我这儿拿到船票,才拉上那男孩来的。
她并不爱他。
游戏开始后,男孩率先按下了数字1,女孩的身体只是稍稍被夹板所挤压。
而女孩的第一轮,则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数字5。
她一开始就很清楚,这游戏的本质,并不是和对方手拉手,友好的撑过十轮。
而是尽可能快速的杀掉对方。
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对方不会因疼痛而变心,改变想要携手共度难关的初心。
挤压产生的痛苦不适,很快出现在了男孩脸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女孩。
女孩的脸上,则是一脸愧疚。
她红着眼和男孩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按错了。
男孩相信了她,再次按下了数字1,在他按完后,女孩没有丝毫犹豫又一次按下了数字5。
急剧收缩的夹板,几乎要将男孩全身的骨头捏碎。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了。
血大口大口地喷着。
他终于从梦中清醒了过来,认清了现实。
明白了对面拿着遥控器的,并不是自己的爱人。
而是自己的仇人。
他颤颤巍巍的手指,坚定地按下了数字5
女孩终于也感受到了男孩正感受着的痛苦,她的身体也被夹板挤压的凹陷变形了。
她抓紧时间,又一次按下了数字5。
夹板的幅度,早已超过了致死的12。
可这刑具并不能立刻致死。
所以男孩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数字5。
一个小时后,两人双双毙命。
……
我的组织开了七八个月。
其中只有一对参与者,是两个人都活下来的。
他们依次喊1,熬过了漫长的十轮游戏。
我还记得,那个中年男人叫林光晴。
他的女伴是个年轻的日本姑娘,叫新井纱织。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释厄教事件死者的家属。
那女孩有着和“灾厄小姐”引间弥,一样出众的记忆力和素描功底。
警方就是根据她的画像,查到我的真实身份的。
如果我像之前一样,永远都躲在暗中观察,用监控和变声器,操控别人完成我想要看到的表演,那么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被抓。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体内的恶魔愈发贪婪。
光凭想象,光透过显示器观看,已经无法填饱他了。
尤其是在大人俱乐部时期,见过了那些现场观众满足的模样以后。
我想凑得更近,在更近的距离,亲眼目睹恶魔的诞生。
我反复强调,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永远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你可以唾弃也可以惋惜,但我不会在意你的感受和想法。
时间快到了,我已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
再见,我亲爱的朋友。
你可能也会成为我,至少在某个时刻。
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就当作是恶魔的呢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