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好久没借你的书看了,最近等你来时也挺无聊的,明天给我带一本来行吗?”夏梦烟问道。
“没问题,我的书也想念你的小狐狸了,你想看哪本?”
夏梦烟略一思考,“沃森的那本《别相信任何人》吧。”
“你会喜欢这类的书?”
施晓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符合你的风格啊,我以为你会选有川浩的。”
“人是会变的嘛。”
夏梦烟撒娇地说,“除了我对你的爱,和我们的结局。”
施晓宇不是没想过和夏梦烟的未来。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学生情人,最终只能有一个人留下。
他已经暗暗决定,等夏梦烟的孩子出生,他就带走孩子,和她分手。
毕竟她年纪小,不适合当母亲。
为了自己孩子的成长,琳琳才是施晓宇最有利的选择。
可是,施晓宇自以为是的定局,却在几天后,被一阵尖叫声彻底打破。
那晚施晓宇正酣睡着,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睁开眼,只见琳琳浑身颤抖,满手是血,床单被暗红色的血浸透。
送到医院检查后发现,琳琳怀了一个多月的胎儿,流产了,而且子·宫受损,今后将无法生育。
医生安排琳琳住院观察,琳琳的父母,也从县城赶来照顾她。
施晓宇独自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公寓,想起了琳琳那空荡荡的子·宫,还有自己那空荡荡的心。
他给夏梦烟发了条信息。
“从今以后,我只照顾你一个人。”
……
失去一个孩子,对于施晓宇而言,就像是失去了一个眼睛,他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失去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夏梦烟,给她最科学的食谱,最充足的休息。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的小腹依旧紧实,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在公寓里,施晓宇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施晓宇连忙退缩,“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那我就再去验一次,你等着。”夏梦烟快速地从书包里抽出一根验·孕棒,走进厕所将门反锁。
五分钟后,将验·孕棒伸到施晓宇的面前。
施晓宇接过,清晰笔直的两条线。
他用手指擦了擦,发现不是画上去的,是真的。
“这下你该信了吧。”夏梦烟抬起下巴,看着施晓宇。
“当然,全世界我只信你,我的小宝贝。”施晓宇甜言蜜语道。
……
不久后,琳琳身体就恢复了,她为了麻痹自己,早出晚归,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
而施晓宇也改变了当初的想法。
如果夏梦烟把孩子生下来,他就和琳琳离婚,辞掉工作,带着夏梦烟,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他还趁琳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存折里的钱,都转到自己的账户中。
反正以后琳琳自己的工资,也养得活她自己。
这些年,他们一起的积蓄,就当做给自己孩子的抚养费吧。
可没过几天,施晓宇又忽然远离夏梦烟,不管对方怎么电话和微信轰炸,他都置之不理。
就算在学校里看见她,他也像没看见似的擦肩而过。
毕竟,他最恨被别人欺骗,尤其是拿他的孩子做筹码。
起因是在前一天,施晓宇欣喜地打开公寓的门,发现夏梦烟在给什么人发信息。
看到施晓宇进来,她一脸慌张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施晓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吃饭,聊天,亲热,等夏梦烟去厕所的间隙,他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
看见她和标明为“小燕”的人的一段对话。
“再借我一个吧,拜托了。”夏梦烟看起来,似乎在求着这位“小燕”。
“你要这么多干什么呀,我记得三个多月前,已经给你一个了,前几天不又给了你一个,你怎么还想要?你是拿我这未婚先孕的人寻开心吗?”
“不是,不是,真的急用。”
“好吧,我一次尿三个,你明天来拿。”小燕妥协了,“孩子我下周就要打掉了,再要怀孕的验·孕棒,我是真的没有了。”
“谢谢啦,最爱你,么么哒,改天请你吃饭。”
看到这里,一股恶心涌上施晓宇的喉咙,他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一切都已经很明白。
他不想再对夏梦烟质问什么,他甚至不愿意再见到她。
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公寓,离开了夏梦烟,离开了自己对孩子的希望。
他回到了妻子的身边,装作夏梦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继续过着两人日常的家庭生活。
直到琳琳的生日到来,直到在餐厅里,他收到那两条微信——
“今晚十一点,我在勤学楼天台等你,你不出现,我就跳下去。”
“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去死。”
……
夏梦烟自杀后的第三天,施晓宇被叫到执法局。
审问他的,是一个年轻小伙,个子不高,脸上还长着雀斑,眼神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这狭小冰冷的审讯室里,扫射着施晓宇,令人无处躲藏。
“你最后一次见到夏梦烟是什么时候?”“小雀斑”问。
“我想想,夏梦烟自杀的那晚是周几?周天是吧?”施晓宇努力回忆着。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周五下午第三节的数学课。”
“有察觉她那时有什么异常吗?”
“没,她和平常一样,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下课后,还问了我几道不懂的数学题。”
“你作为她的班主任,知不知道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或者有没有发觉她情绪上有大波动,或有反常的举动?”
“都没有,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为什么她会做出跳楼这种事。”施晓宇感到喉咙有点干,喝了口放在一旁的水。
“你和她私底下有来往吗?就是,除了学习以外的关系。”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并没有和她在学校外的场合见面。”施晓宇义正言辞地说。
藏在桌下的手,却在不自然地颤抖着。
“从来没有过?”
“小雀斑”盯着施晓宇的眼睛。
“嗯,我想想,好像有几次在校外帮她补课,此外没其他接触了。”
“小雀斑”点点头,似乎觉得没什么疑点。
又不痛不痒地问了一些关于夏梦烟在校表现的问题后,让施晓宇回家去了。
施晓宇走出执法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四周的霓虹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反射着炫目的亮光,令人头晕。
街上的人步履匆匆,像一群剪影在他的面前来回晃动。
恍惚中,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天台上见到的夏梦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