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锦从1号厅里打开门,斥问夏令童在做什么。
夏令童带着泪花跑走,王锦则砰地将门关上。
而后,王锦再也没有露面。
……
我大可将这个故事最诡异的地方告诉你。
日字山庄构造奇特,我可以纵观整个“日”字的上半部分。
任何人要进入左上角的1号楼,都不可能避开我的视野。
离奇的是,王锦就死在1号楼。
我们一干人等,整个下午都呆在中厅,等待五点二十的烟火大会开场。
期间,大家唯一出门的行径,是进入4号楼上厕所,可人离开最长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
直白点说,我就看着那里。
王锦所在的1号楼,从始至终没有人进出过,而我们之中,却有人隔空杀死了王锦。
谜团可以从尸体发现时讲起。
那是六点十分,因觉得烟火大会无趣的我,独自踱步到山庄前。
却见一个黑影叫住了我,那人是李青松。
李青松告诉我,晚饭就要开始了,他打算去叫王锦一声。
想到王锦的脾气,他肯定是免不了被一顿臭骂了。
李青松邀我一同前去,说在外人面前,王锦能稍微收敛点。
就在我和李青松,从3号楼上到二楼3号厅时,屋内的灯,霎时黑了。
应该说,整座山庄的灯火,都灭了下去。
停电了?
我心底一惊,两眼陷入失明般的昏黑,双手无意识地在漆黑中摸寻,想找到安全的东西。
我摸到了一块布料,李青松的喘·息在我耳边起伏。
直到我的双眼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自己拉住了李青松风衣的衣领。
正在此时,骇人的事情发生了。
李青松睁圆了眼,盯着前方一动不动,我诧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却发现北门正敞开着。
不仅如此,透过门看去,2号厅的南、北门也敞开着,就连1号厅的南门也是如此,这垂直的三栋楼门全部敞开。
这些门配合玻璃栈道,为我的视线,打开一条笔直的通路。
而通路的尽头,也就是1号厅内,火光烁动,竟有一人浮在空中。
那人是……王锦?
却见王锦侧身对着我们,衣着齐楚,她两只手和两条腿垂得笔挺,脚下左右各摆了一支蜡烛,就像某种诡异的祭奠仪式。
那房内的蜡烛,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恍惚中,我感觉王锦的双手在隐隐发亮,仿佛在凝聚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目眩神迷。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跳得厉害,直到我看清王锦脖子上吊着的那条麻绳,才从魔法般的幻觉中惊醒。
王锦哪里是浮在空中,分明是吊死在了房内!
恐惧感,霎时间爬上了我的脊柱。
我颤抖着对一旁的李青松道:“快,快去看看!”
说罢,我提腿就往前冲去。
“你疯啦!那里不能过!”
李青松一把抓住我,我才赫然想起,3号厅连接2号厅的栈道是断的。
“从这边走。”
李青松带着我一路狂奔,从3号厅过栈道到6号厅,又从6号厅直上到4号厅,打开4号厅西门,1号厅东门就在栈道正对面了。
那门房紧闭,屋内火光若隐若现。
正在此时,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从1号厅爆发,那是一声机车发动般的轰鸣。
紧接着,是划破夜空般的尖锐金属声,如果我没有听错,那是电锯的声音。
1号厅内有人?
我和李青松喘着粗气,跑过栈道来到门前。
李青松伸手就去拧门把手,但任凭他怎么使劲,木门就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来!”
我喊叫着抢过身位,伸手就去转门把手,而掌心传来的僵硬反馈告诉我,这扇门已经锁死。
激烈的电锯声离我很近。
那催命般的金属声,压迫着我的脑神经,我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胆怯的事实,毕竟谁也不想迎面撞上一个手持电锯的杀人狂。
可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我退缩了。
我放下手,转而用腿去蹬门。
李青松见状,也加入了我踢门的行列,我能借微光看见,他的腿比我抖得更厉害。
我脑子一片空白,木门则像被焊死般巍然不动。
李青松倒退几步,又用身体去撞,反复数次,门锁处才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起!”我喊住李青松,自己也连退数步。
我扶着李青松的肩膀:“三!二!”
我们像两只公牛般朝门撞去,我扯着嗓子嘶吼出:“一!”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门被我们撞开了。
我因惯性直摔入地,正躺在我眼前的,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还没来得及惊恐,眼前的光景已将我麻痹。
屋内一片狼藉,各种瓶罐碎了一地。
地面,墙上……到处都喷溅着散发腥臭的血迹。
王锦的尸体,被吊在屋子正中的金属灯架上,身体由锁骨正中处开始,被由上至下,一分为二。
王锦被竖着切去一半,或者说吊着的,仅是一副有一只手、一条腿、带着人头的躯干。
在那恐怖的半身腹部,肠胃等内脏红的黑的混塌在一起。
王锦惨白的头颅垂吊着,双眼暴睁,眼珠还直勾勾地望着我。
……
王锦被分尸了。
她青白的尸首上,血液像果冻般黏在身上,数只苍蝇在王锦的尸首上叮吟。
这里的味道好比垃圾场,我不由得捂住鼻子。
烛火闪烁,无数物体的影子在墙上闪烁。
李青松左右观察着,闯进屋环绕一圈,我想,他和我一样,本能地想确认屋内是否安全。
我眼睛急速将屋子来回扫了数圈。
如果不算上王锦的尸体,这里就只有我和李青松两人。
而沾满血的电锯,孤零零地倒在地上,叶片仍在高速旋转。
我头晕目眩,强忍着恶心,从喉咙里嘶出一声长鸣:“快去报警!”
回到我身边的李青松全身发抖,似乎还没从麻木中清醒,我推了他一把:“快!”
李青松点头后,折身钻入黑夜。
我也终于压抑不住翻滚的胃袋,转身在走廊上朝下呕吐。
吐罢,我用肘部捂住口鼻,硬着头皮站在门朝内勘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