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府门前,鞭炮阵阵,极力营造出欢愉的气氛,无奈,冰冷的事实是无法掩饰的,他们迎接的不再是凯旋而归的童家英雄。
轿子终于府前,童洛玄在宫人的搀扶下了轿子,一刹那间,她竟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像极了袁兰,仿佛入宫走了一圈,顿时变得高贵了许多,略带自嘲的缩回手,不理会宫人错愕的目光,迈到轿栏之外。童府上下皆洋溢着喜庆,却掩饰不住隐藏的悲伤,从前他们将迎来打胜仗归来的童家英雄,现在迎接的却是深入宫中的童家小姐,究竟是尴尬,还是落寞?
“多谢!这是赏银!”童家老管家将银子分发给送童洛玄归来的宫人,却不见有一人来收,甚至有礼的退后,场面顿时尴尬不已,连不断响起的炮竹也显得十分孤寂。童洛玄伸手扶住走路已有些颤微的老管家,笑道,“不必了,他们可是很忠诚的宫人,这些银子是不会收的。”转而对宫人道,“替我谢谢太……太后,望她放心。”
见童洛玄向宫人作揖,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窘态,纷纷作揖,极快的离去,尴尬的老管家讪讪的笑着,与童洛玄进了童家府院。
老管家的眼力并未因年龄的增长而敏感锐减,时不时望向童洛玄的目光充满了担忧。深宫,是童家人极少涉足的,难得的例外,难得的涉世未深。
“祖母的身体怎么样了?”童家的没落远不比家破人亡来得打击强烈,原本硬朗的祖母此后卧床不起,唯一能够进孝心的她被招进宫中。老管家摇头叹气道,“只是在等你回来了……”霎时,热泪充满了眼眶,强忍住心酸,脸上挂起勉强的笑容,走到本该热闹的院落,透着凄凉。
欲上前敲门请示的老管家被童洛玄紧紧拉住,“童爷爷,这里交给我了,一会儿……童家上下吃顿团圆饭。”亲人所剩无几,但她还有家人!
“那就交给小姐了,老奴先去后厨看看。都准备好了,遣人来知会小姐。”老管家放心的离开,也看得出童洛玄的脆弱。她以后就是当家人,无论何处她都应该将童家荣辱放在首位。
“祖母,我回来了。”童洛玄笑着推门而入,一身华衣与朴素的房间布置格格不入,却带来了温暖。代替祖母应答的是一连串咳嗽,咳得童洛玄的心一阵阵抽搐。
“祖母!”童洛玄急忙倒了杯水,递到祖母手上,祖母迟缓的看向童洛玄,混浊的双眼慢慢散出温暖光芒,干枯瘦弱的手抚向她的脸颊,颤颤的喃道,“回来就好,看看玄儿都瘦了,一定吃了不少苦。”
“玄儿回来,就不苦了!”童洛玄挽住祖母的手臂,轻轻靠上,叹气,“玄儿不苦,玄儿就是想祖母,宫里也不苦,太后对玄儿不错,可惜那里没有温暖。”
察觉到祖母微微错愕,童洛玄环紧祖母的手臂,“玄儿觉得宫里特别冷,太后哪里尤其的冷。”满院的梅花,雪季还好,暖季则有凋零之感。
“也许是恨吧!如果不是严童两家不和的缘故,或许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祖母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侧头温柔慈祥的说道,“你以后定要小心防范于她,以及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好在莹儿熬出了头。”几乎没有多少交集的姐姐若是能回来,祖母会更开怀。
祖母又一连串的咳嗽,怕是病情……
“祖母,玄儿好不容易回来,不要说过去的事,说说开心的……”童洛玄不禁感觉到彷徨,真的还能有开心的事?
“你回来,祖母最开心的就是你能回来。”感慨道,“做老人的希望儿女多福,我啊,就希望你和童家仅有的兄弟姐妹,幸福的生活下去,远离纷扰。”多么平凡简单的愿望,童洛玄深吸一口气,毕竟这个愿望,已经难以实现。有人不希望童家子孙安宁太平!
“我和姐姐会幸福的。”童洛玄郑重的承诺道。祖母神秘一笑,“时间不早了,去吃些东西吧!”扶着祖母的童洛玄阵阵心酸,祖母的压在身上毫不沉重,想必这半年来,祖母因悲伤食不甘味,自己更不能近身尽孝。
祖孙二人有说有小一路慢走,随身侍候的人始终与她们保持距离。终于来到堂厅,童家上下拥挤在其中,倒也热闹。
“姑姑、表哥!”到了门口,童颜伸手扶向祖母,童洛玄对童颜以及她的独子唤道。童颜点了点头,“回来就好,难得能再聚聚。”
纷纷落座,每一张桌子都是满的,除了主桌。祖母看着空落落的桌子,呈现出一种疲态。
“娘,不如让家里……”童颜提议道,像是老管家在童家数十年,大可以到主桌。祖母摇头道,“今天,要像他们都还在一样,就当……为他们送行。”一面说着,一面为她自己身边的空位前添饭。
无奈的童洛玄与表哥对视,向旁边移了移,将父母兄长的位置留出,一时间,桌上摆出数人空位,碗筷陈列,米菜添满,压抑的悲凉油然而生。
“今天,要宣布一件事,童家数代忠诚,征战于沙场,虽为国捐躯,但并非没落,童家以后就是裕嘉、同洛玄当家,裕嘉本是童家子孙过继到李家,现在是认祖归宗的时候了。”祖母的话落音,一片寂静,这事是第一次听说。姑夫是父亲的副将,一同殉职,姑姑如今新寡,独子变成养子改姓认祖,以后要独子生活?
“是啊,不如就年夜吧!玄儿,裕嘉是你的堂哥,你大伯的幼子。”童颜是解释给所有人听,不希望李裕嘉被怀疑。
“来,吃饭吧!”祖母并不在意他人眼光,重要的是童家可以延续后代。为了热闹些,童家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在席间,气氛却始终令人紧张。
“娘,玄儿,可是能嫁给裕嘉呢?”童颜语出惊人,顿时极受“瞩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