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很快就会到了。凤阳宫作为有可能窝藏刺客的地方，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李洛玄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告密者为何会作出如此有趣的判断。刺客不伤人却偷东西，不想办法溜出宫却藏到太皇太后处。或者，一切都是圣上的主意，是他的判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定论，只是不相信定论产生的原因。

李洛玄深吸一口气，觉得吐出的气息都是浑浊的。打扮着普通宫侍的她，实在不知道，圣上见到她会有如此反应，或者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没想到，当真是……最后一个可能。当气定神闲的圣上不经通传，推门而入时，李洛玄只觉得，他真是故意……寻事。

“见过皇祖母，皇祖母近来可好？”刘容冷笑着问道，语气、神态全然不见恭敬。太皇太后并不介意，闭着眼睛缓道，“尚好，圣上公务繁忙，难得来到凤阳宫啊，不知大驾可是有事？”

哪里像是祖孙？分明就是对手，甚至敌人。你一言，我一句，字字尖锋不知要捅到谁的心里。离太皇太后甚近的李洛玄，自然能够感觉到太皇太后的微微颤抖，被自己的孙儿刻薄，心中的难过不止一点点吧！

“刺客？”太皇太后慢慢闭开眼睛，看向刘容时不由得一丝嘲讽，“这皇宫的确很容易出现刺客，那被焚毁的祈安宫，就是一座便利的大门。”圣上不知修葺宫墙，才惹到祈安宫荒弃于此？

“那里不过是小小的废墟，皇祖母就不必操心了！”刘容不以为意的哼道。从他的身后窜出一群宫卫来，个个手持刀剑，身披铠甲，不知原因的以为这是要上战场。其实，是刘容对付太皇太后。

“皇祖母，宫中近来不算太平，朕特意将身边最后的宫卫留给皇祖母。”刘容的一片“孝心”，当真是“感动”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勾起唇角，说不出的苦涩。

“圣上有心了！”太皇太后的眼中像是有千言万语，最后半个字也不曾说出，只是闭上眼睛，缓道。看模样，太皇太后是默许了圣上的作法。李洛玄不知太皇太后妥协的原因，却知这样的作法，或许是现在看来最好的。

“不知皇祖母还有何吩咐？朕今天无事，可陪皇祖母。”刘容的言语令李洛玄不禁错愕，刘容平时可是很少到凤阳宫，今日……明显一颤的太皇太后，十分不愿，抬眼叹道，“圣上还是忙公事吧！”

“那朕就先退下，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刘容可是看不出半点诚意，将一群宫卫留在凤阳宫，而他却独自离去。刘容……疯了？李洛玄无法理解刘容的所思所想，只是见到刘容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

就算在狩猎场内认识的他，却不是这般模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他？太上皇任由他胡闹的原因是什么？

“洛玄，你觉得，谁才能坐稳这个位置？”太皇太后偏头看向李洛玄，“不允你偏心，哀家要听实话。”若说偏心，李洛玄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刘询”来。但太皇太后不允偏心，她……也不想说偏心的话。

“如果说是作为，燕王的确是不二人选，但如果说是‘坐得稳’，燕王怕是很难。”李洛玄叹道，以朝堂对刘询、刘玫的印象，怕是再扯出曾经的什么传闻，又是一场纷乱。顿了顿，李洛玄继续道，“齐王善武不善文，若是让他坐上皇位也不是不行，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可能会令齐王日渐消沉。”

五殿下刘逸夭折！李洛玄的眼神黯了黯，随即打起精神，继续道，“依洛玄看来，最适合的人恐怕就是逍遥王，同样可惜……他太喜自由，不肯束缚。”

如此一说，反倒是没有适合的人了！太皇太后苦笑着。她辛辛苦苦教养出的皇子，竟无一人可坐皇位。

最适合的人……李洛玄紧抿着唇，其实最适合的人，早已不再人世。如果他在，怕是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错就错在，她太执着、魏香倔强，她们的心思在“小我”。如果魏香能预见今日情景，还会在燕王的帮助下，害了先皇吗？答案是不可知的，逝者已逝。

“如果涵儿还在，就好了！”太皇太后突然道，“那两年，他做得很好，以后应该会更好。”太皇太后在宫侍的搀扶下，缓慢起身，离开厅堂。李洛玄看着太皇太后带着宫侍离去的背景，眼泪不由得滚落。她的心，不知何时已经被掏空，胆怯于回忆过去。

“如果先皇还在，如果我依然在曼菲苑……当初做那么多是为何，如果能受宠，又怕童家不会复兴？”李洛玄站在原地喃道，伸出手来轻轻拭过眼角泪水，苦笑着。她了解自己，就算能荣宠一时，扶起童家，依然无法改变先皇害死童家上下的事实。

没有感情是假的，感情太沉重，才是真的。

“洛玄，后悔药可是不好吃呢。”尹梦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引得李洛玄一阵紧张，猛的回头地，一身宫扮的尹梦离双手环胸，冷冷的看向她。李洛玄顿觉冷汗连连，抿着唇，看着尹梦离。

“你真是无处不在呢！”半晌，李洛玄才能吐出这几个字来，“怎么进宫的？”

“你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尹梦离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李洛玄，忽的冷笑道，“相比于王上，你过得倒是不错。”

她在宫中久无消息，刘询恐怕很担忧！李洛玄微微扯起笑容道，“有王后在身后，王上总是会宽心许多。”

“你都懂，却骗自己不懂。”尹梦离摇头道，“当初是为了主人，才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如果你能在后宫坐得专宠，对先皇，算不算另一种报复？”

“先皇……”李洛玄喃道，扬起笑容，道，“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眼前的事，就是你随我出宫，有你在宫里，王上哪里敢动手？”尹梦离忽然冷着脸喝道。

李洛玄微微苦笑，她算红颜，却非绝美，为何在他人眼中却是“祸水”。在尹梦离的眼中也是这般形象。

“为我一人而不敢有所作为，那王上，怕是做稳圣上的位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