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死不瞑目的副所长，陈毅的心中毫无波澜，你死不瞑目，那些被你害死或者正在死去的人，又何尝瞑目。陈毅看着副所长的尸体良久，才淡淡地说道：

“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田崎正治和结野惊恐地看着副所长的尸身，看到红的白的不停地从副所长头上的弹孔流出，他们忍不住惊叫出声，脸上是散不去的恐惧。

“呕”田崎正治首先忍不住了，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下，乍一看到这个场面，他终于呕吐了出来，哪怕他早就对人体无比熟悉，哪怕他自己就亲自操刀做过人体实验，但那些都是砧板上的肉啊，只是实验用的小白鼠。

而今，要轮到我了吗？不行，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还要站在科学的顶端，我应该受到世人的羡慕与尊敬，我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研究人员，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甘心。

田崎正治的脸越来越扭曲，眼神也变得疯狂起来，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毅的腹部，那里正有血水流淌而下，我还有机会，他已经受很重的伤了，低头呕吐的田崎正治想到。

一脸严肃的结野再也维持不了他的严肃脸了，他的表情扭曲而可怜，双眼布满泪水，全身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吼道：“疯了，你疯了，你知道你这是犯法的吗？”

陈毅没有理会结野，慢慢转过头去，因为他听到了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江岛隆美正搀扶着一方通行一步步走来。他们还保持着陈毅刚走时的模样，身上脏兮兮的。他们见到回过头来的陈毅，被吓了一跳，满脸的血污已经将陈毅清秀的面容掩盖了下去，一双通红的怒目，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整个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见到一方通行和江岛隆美都没有事，陈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很怕秃顶男胜彦在跟过来之前就伤害了他们两个，因为按照离开时的情况来看，一方通行那时还未恢复自保的能力。

突然，江岛隆美的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对着陈毅大声地叫道：“小心。”

而一方通行在江岛隆美出声的时候，已经摆脱了她的搀扶，如离弦之箭一样向着陈毅所在的方向飞来。

在他们脸色突变的时候，陈毅就已经察觉到了，田崎正治竟然直接将副所长的尸体当作暗器，向自己扔来。奈何陈毅虽然感知到了，但是疲累的身体却让他来不及躲闪。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陈毅反手一枪向着田崎正治打去，然而田崎正治早有防备，在陈毅抬手的一瞬间，顾不得地面的肮脏，直接在自己的呕吐物上翻滚了过去，恰恰躲过了陈毅的射击。

陈毅闷哼一声，本就受伤极重的他，被副所长的尸体一撞，直接跌倒在地，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边流落。

而这时田崎正治已经滚到了副所长掉落的手枪旁，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神色的神色，他将地上的手枪拿起，刚想瞄准陈毅，一声枪响仿佛是勾魂的铃声，在田崎正治的耳边响起。

一颗子弹已经射入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贯穿。田崎正治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神色有点茫然，想不明白为何陈毅这么快就能射出第二枪，明明他已经受伤那么重。

躺倒在地上的陈毅，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一方通行已经来到了陈毅的身前，看着陈毅的悲惨模样，一方通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一边伸出手将陈毅扶起，一边略带感伤地说道：

“值得吗？”

“当然，如果不这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陈毅停顿了一下，仿佛是想对自己说点什么，又像是对一方通行解释点什么，他接着说道：

“如果没见到，还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见到了又怎么能不做点什么，不拼命做点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陈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对着一方通行展露了一个笑脸，释怀地补充说道：

“或许，现在所受的痛苦，就是我一开始时故作不知的惩罚吧”

一方通行听着陈毅的话，看着陈毅满脸血污下的笑脸，心莫名地一颤，仿佛有点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中扎下了根。

已经小跑过来的江岛隆美，在听到陈毅的话时，不禁放慢了脚步，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中，但是江岛隆美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对自己心中的决定再次坚定了起来。

风轻轻地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几片枯叶，田崎正治的身体也在柔风下，慢慢倾斜，最终瘫落在地上。

结野看着田崎正治错愕与不解的神情，再望向已经到达的一方通行，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整个人就像被抽出了脊椎一样，瘫软在地上，在那里喃喃细语地诉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直到他看到缓步走来的江岛隆美，突然心间点亮了名为希望的火焰，他猛然坐了起来，声音颤抖地对着江岛隆美说道：

“救救我，隆美，救救我，你快点帮我劝他们一下，劝他们放过我，我做牛做马都可以的。”

江岛隆美看着结野那充满恳求的双眼，仿佛回想起了孩子们那一双双纯真的、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他们在最后的时刻，是否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江岛隆美笑了笑，低头对着结野说道：“已经太迟了，导师。”

结野刚刚亮起的希望之火，就这样熄灭了。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他刚想大声咒骂，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停手。”

陈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从研究所方向跑来的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防弹衣，手持透明盾牌的单马尾少女。

陈毅远远地对着她笑了一下，抬起的手枪却并没有放下。

结野的头才刚转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这件事情比看向声源处更重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他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液，然后眼睛上移，发现陈毅正对着他笑，笑容很灿烂。

“砰”的一声，结野就笔直地向后倒去，在黑暗来临之前，他只听到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陈毅望着天边的云朵，手中的手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到地面，压抑在他心中的愤怒与悔恨终于在这一刻一点点地消散了。陈毅看着自己抬起的右手，脸上的笑意不改，眼睛纯净而透彻。

“我做到了呢，研究所被毁，他们也都已经伏诛，你们暂且安息吧，后续我会处理好的。”陈毅默默地在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