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秃子上次诬蔑谭玉秀偷窃猎物不成,反而欠她一次道歉和二十文钱,怀恨于心。回到山上之后,他夜里辗转反侧,想着谭玉秀的兔皮、腊肉、身上的好衣服,怎么也睡不着觉。
兔皮该是他的,腊肉该是他的,好衣服该是他穿!
这些好东西,哪能轮到谭二娘这未婚先孕的声名狼藉之人?
刚好人牙子舅舅来做客,秃子跟他舅舅抱怨。
他舅舅问了几句,给他出了个主意:
“谭二娘能生孩子,你把她弄来,交给我卖进深山,保证她一辈子回不了家,被老光棍们磋磨。
“她儿子好看,可以卖给生不了儿子的人,你我舅甥俩又一笔钱到手。
“她女儿相貌不差,卖给别人做童养媳,也能赚一笔。”
秃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舅母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这是药,你做个饼子,把药放里面,哄那谭二娘和她孩子吃,她们就任你摆布了。”
碍于下雨,秃子等了又等,好容易等到雨停了,立马做饼子,下山算计谭玉秀。
他消息闭塞,压根不知道谭玉秀让村里最泼的王氏吃瘪,让凶恶阴险得人尽皆知的王地主乖乖归还田地与租金,更不知道谭玉秀一个人干翻了王地主家的一群家丁长工。
当然,若是秃子在村子里打听消息,他估计会看中谭家要回来的田地租金,绑架谭玉秀一家三口要银子。
女人哪里有本事?
谭二娘一个女人打倒一群汉子的传言,傻子都不信!
……
……
了解了秃子的阴谋,谭玉秀问:“你的舅舅舅母在哪?”
秃子说:“舅舅在镇上有个院子……”
谭玉秀记下地址,打算把秃子发展成卧底,耳朵却动了动。
有人来山脚了。
根据脚步声可以判断,他们身强体壮,不是一般村民。
一巴掌噼晕秃子,谭玉秀走向茅屋门口,看到四个官兵打扮的男人。他们派了个人过来,亮出一张画了头像的通缉令:
“上面的人见过吗?
“他叫胡有庆,前天杀人逃走了,非常危险。”
胡有庆是猎人阿庆的全名。
几天不见,他怎么杀人潜逃了?
谭玉秀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没有撒谎:“我认识他,他住在山上,是个猎人……”
官兵顿时来了精神,往茅屋里瞄了瞄,看到大宝和贝贝两个孩子,不免失望。他问:“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谭玉秀掰手指:“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无比诚恳地说,“总之,我很多天没见过他。”
官兵泄了气,说:“见了他立刻报官!”
他去和上山的同伴会合,往胡有庆的家里去了。
“娘。”
一对龙凤胎各牵了谭玉秀一只手,大宝担心地问:“那些官兵……”
他以为官兵是为了秃子来的,谭玉秀抚摸他的脑袋,笑道:“不用怕他们。大宝,我们没干坏事,他们不会来抓我们的。”
大宝放下心来:“他们上山干嘛?”
贝贝刚才探头探脑的,听了个大概:“上山抓杀人犯呗。”
她认为阿庆和秃子一伙,就算阿庆送了一担柴来道歉,她对阿庆也没有好印象。
“你们的阿庆叔叔不算坏,起码懂得道歉。”谭玉秀带两个孩子回屋。
她一巴掌拍醒秃子,说:“你舅舅在镇上的院子有人住吗?”
秃子说有。
谭玉秀有了主意:“你把那人打晕,藏起来,代替那人等你舅舅和舅母回来,然后把你舅舅舅母药晕。药我给你,放在食物里,闻着没有异味,吃着没有怪味。”
秃子看着她,眼神如看蠢货:我为什么听你的?
倘若她放了他,他有多远逃多远,才不会给她做事!
谭玉秀笑了一声,拿出一颗漆黑的小药丸塞进秃子嘴里,说:“这是摧心丸,你吃了之后不听我的话办事,会心痛,痛久了你就死了。”
什么?!
不顾自己被控制着,秃子脑袋一歪,努力地干呕,试图把摧心丸吐出来。
“弄脏我的地,待会儿你舔净。”谭玉秀的声音冷冰冰。
“……呜!”
秃子咽下即将吐出的唾沫,惊恐地望着谭玉秀:“你……女侠,饶命!我不敢害你了,你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吧……”
谭玉秀给了他一颗白色药丸,说:“这是给你舅舅和舅母吃的。”
欲哭无泪地,秃子揣着白色药丸从茅屋出来,看了看山上,看了看村子,认命地往村子走去。
穿过村子,他来到镇上。
屡次回头寻找,没找到谭玉秀,秃子拔腿朝隔壁镇跑去。
对,他不信摧心丸。
直到他因为心痛跌倒在积水的小坑,弄脏衣服,挣扎着爬不起来,才晓得摧心丸真的摧心,谭玉秀真的没诓他。
在地上翻滚许久,心痛消失,秃子爬起来回镇子。
有个孩子看到他打滚,害怕地问母亲:“娘,他在做什么?”
孩子娘:“别理他,他是疯子。”
秃子:“……我不疯!”
恶狠狠地剜了小孩一眼,秃子吓哭小孩,满意离开。
……
……
下了药的饼子还在,谭玉秀随手放在桌子上,对两个孩子说:“饼子里被秃子下了药,不可以吃。”
大宝和贝贝认真点头:“娘给我们吃,我们也不会吃。”
谭玉秀欣慰地亲了两个孩子一口,赞道:“没错!你们要有自己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把什么当真,要动脑思考。”出题考孩子,“男人一定比女人力气大吗?”
贝贝说不:“娘的力气比秃子大,我的力气和哥哥不相上下。”
大宝总结:“力气是大是小,要对比才知道。”
聪明的孩子谭玉秀喜欢,她说:“今天我们不在家里上课,我们出去认识一下大自然。”
“耶!”两个孩子欢呼。
被雨水困在家几天,无论是大宝和贝贝,都闷坏了,想出门透气。
一家三口戴上了草帽,带着一把柴刀,背上背篓,朝着山的向阳处走去。
不久后,一个打扮得像是去山上干活的驼背丑汉来到茅屋门口,左看看又看看,鬼鬼祟祟地拧了拧门锁。
钢铁岂是人力拧得动的?
丑汉用力推门。
实木打造的大门,岂会是他推得动的?
丑汉一边望风一边围茅屋转一圈,思忖片刻,跳到屋顶,掀起雨水浸湿的茅草,硬是挖出一个洞,钻进茅屋。
看到桌子上的饼子,丑汉拿起来咬了一口,味道有点奇怪,没到吃不下去的程度。他一边吃一边翻箱倒柜,想找到谭二娘藏起来的银子,倒是越来越困。
床铺就在旁边,丑汉忍不住躺下来,被瞌睡虫簇拥着进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