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谭玉秀为何一点也不惊,脸上甚至勾起嘲讽的笑?
疑惑在孟恒的脑海浮现,他感到不解。
下一瞬间,陆通判身边的两个随从轻而易举地将孟恒制住。
孟恒惊呆了:“抓我干嘛?”他试图挣脱,“通判大人,我是你大舅哥——”
“啪!”
陆通判扬起手,用力地扇了孟恒一个大耳光,寒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大舅哥!孟恒,你办桉不讲究证据不说,还想让本官庇护你?告诉你,休想!”
咋回事?
任凭孟恒想破头,也想不透陆通判为何变得公正。
不止是他,甄阿慧、阮文南等人同样不清楚陆通判何以帮理不帮亲,都以为陆通判是大义灭亲的清官。
唯独谭玉秀对一切了然于心,不慌不忙。
凭她的本事,能不知道陆通判和他的两个随从藏于屏风后面,等着帮助孟恒?
她什么都明白。
她做的只是把陆通判和他的两个随从发展成手下罢了,他们发自内心地效忠她,将她奉若神明。
孟恒算什么?
若是她想,她能让陆通判杀了孟恒。
拿下孟恒之后,陆通判向谭玉秀拱手行礼:“二娘子,失礼了。”
谭玉秀微微一笑:“通判大人,桉子还重审吗?”
陆通判毫不犹豫地道:“没必要。”他要带走孟恒,“阮县尉,定水县县衙暂时交给你打理了,你熟悉定水县事务,我会举荐你做定水县县令。”
阮文南大喜,连忙谢过陆通判。
跪在地上的林大发面如土色,喊冤道:“大人饶命!草民只是碰了碰甄氏,我没想殴打她,我不想服劳役,求你放了我……”
“拖下去!”阮文南道。
两个衙役立刻将撒泼的林大发架走了。
县衙的大门打开,大家还在,往县衙里张望:
“桉子审得怎样了?”
“新县令被通判大人拿下,当不成县令了……”
人们愕然,围着甄阿慧等人问究竟。
这时,一声呼喊传来:“谭二娘!救命!快救命,我家大人受伤了!”
谁?
谭玉秀放眼看去,发现呼喊之人是凌无霜的壮汉仆从。
凌无霜歪在牛车里,脸色雪白,心口一抹红,疑似被刺杀。
陆通判也看到凌无霜,不由得蹙眉:“知府大人?”
和想做县令的阮文南一样,陆通判也想做安定府的知府,殊不知皇帝调来凌无霜做知府,他是不爽凌无霜的。
察觉凌无霜受了伤,陆通判想让随从把凌无霜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又念起凌无霜的仆从认识谭玉秀,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谭玉秀。
谭玉秀自然是要救人的。
她快步走向凌无霜,用巫术止住他的血,留住他的命,又检查了他的伤口,命令仆从把牛车赶向距离最近的医馆。
说巧不巧,这医馆正是苗老大送给谭玉秀的产业。
谭玉秀不经常来医馆,只是把巫之传承里的医术传授了一些给医馆中的女大夫,顾楼台偶尔会来医馆和女大夫交流医术。
凌无霜进了医馆,顾楼台和女大夫一起出来,谭玉秀乐得不必亲自动手,道:“这个病人需要缝针。”
医馆不是第一次进行外科手术了,麻利地将凌无霜送进手术室。
谭玉秀在外面等候,问凌无霜的仆从:“他怎么受伤的?”
仆从摇摇头:“不知道,我和我家大人走在路上,正说着话,忽然他就倒下……”
忽然倒下?
谭玉秀戴上了布口罩,进手术室里观察凌无霜的伤口,顾楼台和女大夫一致表示:“这个伤口像是自己刺自己,不像别人刺伤他。”
好不容易做完手术,等到凌无霜苏醒过来,谭玉秀问他怎么受伤的。
凌无霜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仔细回想,缓缓摇头:“我不清楚,感觉心口一凉,就被刺伤了,可是我身边只有仆从,没有别人。伤口……像是凭空出现在我身上……”
上次和她见面,她说过血光之灾。
凌无霜苦笑:“我带着护身符,怎么还会受伤?你骗了大郎一百两银子……”
腾出手,他摸向护身符,摸到的只是灰。
护身符变成灰了。
谭玉秀也奇怪:“我给你护身符了,你怎么还受伤?”又说,“你的伤避开了心脏,不然你早就死掉了。护身符没失效,你是不是浸湿过护身符,或者把它弄脏?”
“我……”凌无霜还是不太信怪力乱神之事,“我不小心踩了护身符一脚。”
“难怪!”谭玉秀撇嘴,“护身符被你弄脏,效果降低一半,你没死,算你运气好。”
凌无霜默然。
不管护身符是否有用,她救了他一命是不争的事实。
谭玉秀睁开灵童打量他的气运,道:“你的气运没有转好,还会有血光之灾。”
“你卖我护身符?”凌无霜的脑子没有受伤,“护身符估计治标不治本,二娘子若是有本事,请为我解决此事。”
谭玉秀眨了一下眼皮子,眼神更深邃。
在凌无霜身上翻涌的黑气中,她看到一根红线,它系着凌无霜的心,红线的另一头没入空气中,不知勾连了什么东西。
红线莫非是凌无霜受伤的原因?
她问:“你能给我什么?”
凌无霜沉吟片刻:“我的传家宝你要不要?”
谭玉秀问:“传家宝是何物?”
凌无霜道:“一块白色的布帛,很轻、很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上面画着一些线条。”
这描述听起来耳熟,谭玉秀笑道:“我要传家宝,你的麻烦我替你解决。”
站起来,谭玉秀跟着灵童中的红线走出医馆,一路来到街上,最终在千户卢一言的家门口停下脚步。
红线消失在门后,她敲门:“卢一言。”
“二娘子?”卢一言迅速来开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他和红线没有关系,谭玉秀走进他家,道:“你家里来了客人?”
卢一言没隐瞒:“我在京城认识的一位旧友途经此地,找我喝酒聊天。他混江湖,有时在京城里,有时不在……”
正说着,屋里出来了一个人,外表平凡得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年纪和凌无霜相似。那根系着凌无霜心脏的红线钻进他的身体,缠住他的心脏,他的心脏毫发无损,但是他贴着心脏的里衣被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