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要求都和世间女子有关，与她自己无关？
裴流风像是第一次认识谭玉秀那样细细地打量她，不相信她是个慈悲为怀的圣人。她明明那么刁钻自我，那么霸道强势，温柔与她无缘，贤惠她更是半点都不沾。
如她这般的人，是冷血的，自私的，不可能无私康慨到为世间女子谋好处。
她的目的是什么？
莫非她的打算和他一样，也想把世间女子视作便宜好用的工具？
将心比心，裴流风无法理解谭玉秀的想法，他委婉地问：“你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谭玉秀掰着手指，“一来，做工的女子多了，不会有人成天骂我们女人抛头露面；二来，男人喜欢偷懒，做事不认真，我雇佣女工，女工可比男人负责任多了；三来，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我很讨厌女人被欺负，女人做工赚到钱，选择会多很多。”
这些理由无法说服裴流风：“玉秀，只要你想，任何人都骂不了你。”
谭玉秀嗤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你是男子，你什么都不懂。我过去被多少个人骂过？我想改变这种盯着女人羞辱的恶劣风气，就得给女人大声说话的机会。可是女人们往往自卑怯弱，手里没钱，没田没地，哪里有大声说话的底气呢？”
裴流风道：“你做我的侧妃，没有人敢质疑你。”
谭玉秀的嗤笑变成嘲笑：“你确定？”
裴流风：“……”
他无法确定。
毕竟谭玉秀是村妇出身的女子，未婚生娃，配不上他这尊贵的恭王殿下。不过，她不怕乡间小民的羞辱轻视，当了侧妃之后，难道会怕大家议论她？
念着两个孩子，裴流风说：“我以为你想做恭王妃，或者你想让大宝做世子，贝贝做郡主。”
“啧，孩子不仅是我亲生的，还是你亲生的。”谭玉秀翻白眼，“你的宝贝孩子你能不爱护吗？我可不会白白浪费宝贵的条件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凝视着她，裴流风很好奇：“你不怕我接触别的女人？不怕我有别的孩子？”
谭玉秀一笑置之，没有回答他。
言归正传，她说：“我就两个要求，暂时没有第三个要求。”
裴流风摸不透她的想法，觉得她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你准备怎么帮我？”
谭玉秀奇怪：“你请求我帮你，还问我怎么帮？”
裴流风有点儿尴尬：“我又不清楚你有哪些本事。”想到一件心事，“邓安仁被我爹判以流放边境之刑，我怀疑他不会听天由命。”
“你想杀了他？”谭玉秀问。
“杀了他针对性太强，我希望他自然死亡。”裴流风冷酷地说，“我会被你和孩子捡到，正是他暗下杀手算计我。”
“这事你爹知道？”
“知道。”
相较于给儿子之一裴流风报仇，老皇帝更在乎君臣之情，他一定要留邓安仁一条命。
不给邓安仁留下一条命，怎能在史书上成为明君呢？
一位优秀的明君能让臣子誓死效忠，老皇帝在用邓安仁的性命收买别的臣子。
裴流风的感受？
他不关心。
得不到亲爹关心的裴流风，脸色漠然。
即便邓安仁倒了，六皇子裴其敏没法继承皇位，老皇帝依然不把儿子裴流风纳入皇位候选人当中。
裴流风是老皇帝握在手里的一把刀。
透过裴流风的态度，谭玉秀猜到老皇帝对待他的态度，打趣道：“你觉得我能立刻跑到邓安仁的流放之路，让他自然死亡？你高看我了。”
“我没高看，你能做到这件事。”裴流风尽管不知道谭玉秀是黑阁现阁主，可他猜到谭玉秀手下隐藏着势力，“我们有两个孩子，玉秀，我们利益一体。”
“不必劝说我。”谭玉秀说，“你杀不掉邓安仁？”
“他身边有高手。”裴流风不想折损得来不易的优秀手下。
“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对他一无所知。”谭玉秀决定帮裴流风一个忙。
资料不在裴流风手上，他命暗卫整理资料，问谭玉秀：“在玉佩你下诅咒的人你能不能揪出来？”
谭玉秀说了一遍她昨天说过的话，也想到一件事：“查清楚我脸上的红斑是谁搞的？”
裴流风沉默了几秒，说：“调查结果是慕容漫给你下了毒，但他不承认红花毒是他下的，他说他根本不认识你。”
如果红斑不是慕容漫搞的，还能是谁搞出来的？
谭玉秀眼里划过了一抹深思，感觉自己身上藏着难以想象的秘密。
啾啾鸟叫从窗外传来，同样的鸟叫声，谭玉秀听了好几天了，鸟儿一连几天在她家附近徘回。她打算去卫生间洗漱，裴流风叫住她：
“玉秀，我难受。”
她转过头，裴流风穿着单薄的中衣，松松垮垮的衣襟遮不住白皙的胸膛。他支起一条长腿，撩了撩长发，俊美无俦的脸隐含着羞于启齿的期待。
一眼看穿这男人想要什么，谭玉秀无情地道：“你难受，我不难受。”
言罢，她离开房间，不忘告知他：“别弄脏我的被子。”
裴流风生气。
昨天夜里他姿态那么低，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今天她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坏女人！
……
……
孩子去上学了，谭玉秀也没在家里闲着，去学堂探望宋丹雅。
现在的学堂分成了两个校区，一个校区属于贝贝和大宝等孩子，教学进度较慢，另一个校区属于宋丹雅等女工或有意做女工的人，教学进度比较快，内容也倾向于实用。
在一个镶着玻璃窗的教室里面，宋丹雅和别的学生一起学习拼音，她很认真，认真到没察觉谭玉秀在教室外旁观。
不止宋丹雅，别的学生也很认真。
上学的机会格外宝贵，容不得她们虚度光阴。
视察了学员们的学习态度，谭玉秀来到学堂的食堂，小贩拉了一车青菜来，几个女工忙着把青菜卸下车。
小贩也是个女人，在帮忙干活。
想给学堂提供青菜的人很多，她不帮点忙，指不定保不住这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