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杀它！”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女生，尖叫着跑出来。

她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头上戴着玩具样式的草帽，亚麻色的短发，手里本来提着菜篮子，因为太过紧张而丢在地上，里面的青椒和小柿子都滚了出来。

女生横在林文浩和丧尸之间，急促地呼吸着，汗水和泪水混杂，浸湿了衣服的领口。

林文浩焦急地喊道：“你快让开！它是丧尸，我必须杀死它！”

说着，他作势要拉那个女生过来。

没想到女生‘扑通’一下跪倒，哽咽着重复道：“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杀他，他是我的弟弟。”

林文浩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林语洁站在后面，仔细观察了这个女生，从年纪来看，确实很有可能是丧尸的姐姐，一个小女孩能在遍布丧尸的城市里坚持活到现在，真令人意外。

她的身材瘦瘦小小的，锁骨突兀到可怕的程度，看来是长期挨饿，左手的小拇指断了一截，没有做过科学的处理，只是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现在还有血渗出来。

所以，丧尸在啃食的小指骨，是来自这位女生吗？

女孩显然是怕极了，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流出不少冷汗，她本就虚弱到极点，现在更是无力，跪在地面眼皮都有要合上的架势，身形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栽倒。

她在用最后的力气来乞求林文浩：“父母早亡，我和弟弟相依为命活到现在，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女孩艰难地趴在地上，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地面：“求你了，求你了……”

要是面对丧尸还好说，她可以随手找把铲子去拼命搏斗，或者直接拉着弟弟逃跑，可这次面对的是人，一个身体强壮还拿着枪的人类，这可比丧尸难对付多了。

女孩这些天养成的思维习惯，使她不免战战兢兢，觉得面前这一对男女都是危险生物。

林语洁看不下去了，叫嚷道：“林文浩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枪收起来！”

她动身想要过去扶起女孩，却被林文浩横过来的一只手臂挡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语洁皱着眉，有点搞不懂林文浩的想法。

林文浩的面部肌肉紧绷着，又恢复了那天屠戮丧尸时癫狂的状态，他面朝女孩举起枪，冷淡地说道：“你，让开，不然我会连你一起杀。”

女孩万万没想到，最后想要杀死她的居然是同类，她瞪大了眼睛，泪水从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使其处于惊惧万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状态。

她背后的幼年丧尸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将小指骨囫囵吞下，站起来对林文浩怒目而视，尽管这小小的身躯造不成任何威胁。

女孩和丧尸似乎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伙伴关系，或许丧尸心里还有残存的亲情，他们就这样共同对抗外来的威胁，明明都是脆弱的，此刻迸发出的力量却又如此强大。

林语洁侧过头，她发现林文浩的神情绝对是认真的，再这样僵持下去，他真的会开枪杀死女孩。

于是，赶在他按下扳机的前一刻，林语洁抱住了他的胳膊，强制其向左偏移，子弹只是惊险地擦着女孩的肩膀，射穿了后面刷有蓝漆的铁皮。

“快跑，你们快跑啊！”林语洁喊道。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丧尸的手边哭边向门外跑去。

林文浩和林语洁扭打在一起，被遮住了视线，便举起胳膊胡乱朝脚步声的那个方位开了两枪，一枪打中丧尸的腿，一枪击碎了女孩的草帽。

纷飞的草屑在阳光中坠落到地面，林语洁看到女孩强忍着恐慌，抱起无法继续奔跑的幼年丧尸，两人快速地逃走了，消失在拐弯处。

她终于微笑着松了一口气，右脸却挨了重重一拳，是林文浩趁她不备打的，力道很大，牙齿咬到了舌头，瞬间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林语洁吐出一口血沫，骂道：“林文浩你有病吧，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现在还敢打我，不想活了？”

她的力气不比林文浩小，加上经过正统的训练，一系列掌劈、扼喉、膝顶的动作几乎是自动完成，将林文浩打的无从还手，狼狈地摔在地上，后背被林语洁牢牢地踩住。

林文浩还在反抗，自认为有理：“我哪里错了，难道要放跑那只丧尸，让它有机会伤害更多的人吗？如果对丧尸抱有同情心，这场动乱就永远也不会结束了。”

林语洁脚下加重了力道：“可你刚才甚至想要杀死那个女孩，她可是人类啊，要是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杀人了！”

林文浩沉默了，半晌，结巴地解释道：“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怎么可能杀人呢，我不会杀人的，不会的，我只是想除掉所有的丧尸，不惜一切代价。”

渐渐的，他握紧了拳头，眼底仇恨的星火呈燎原之势，吞没了所有理智，将他变得可怕。

林语洁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后颈上的伤口，如果被他发现这个感染丧尸病毒的标记，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仇恨，有那么重要吗？”林语洁质疑道。

林文浩趁机脱身，捂着痛处呲牙咧嘴道：“当然重要，没有了这个，我还能靠什么支撑着活在世上呢？”

他叹了口气，知道彼此都无法将对方说通，干脆转而去办正事，说道：“现在这里都没有丧尸了，我们分开来找点蔬菜吧，找好后在门口汇合。”

林语洁点点头，捡起女孩掉在地上的菜篮子，在衣服上蹭掉青椒和小柿子沾的泥土，放进篮子里，然后提着去另一边挑拣食物。

心里想着赶快和林文浩分开，现在他们都不够冷静，很容易再次打起来，这太浪费体力了，不如把力气留着来准备一顿美餐。

菠菜、莴笋、黄瓜、蚕豆……都是这个时候的时令蔬菜，就各挑了点装进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