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挤，大哥。”
“这位大姐，您往边儿挪挪。”
“别挤我啊！我不上啊！”
林幻心里这样大喊，嘴里却说不出。周围的人群一拥而上，身处人流中心的少年少女很快就被带上了车。
“啪！”
车厢门一关，林幻傻眼地看着车子启动，刚才还上车的人们此刻已整整齐齐的坐在位子上，腰背挺的笔直。
每个人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黑伞静静立在身前，看的林幻打了个寒噤。
“把伞收了，真没礼貌。”少女斜眼，对林幻上车还拿着伞表示不满。
“呜呜！”林幻把伞一收，又使劲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好吧好吧，给你解了就是，不用太感谢我哦。”少女睫毛一颤，林幻顿时就感觉嘴巴上一轻，张开唇动了动，发现总算可以说话了。
“呼。”林幻表情放松，深深的吐了口气，“我说少女，你这是什么妖…”
“唰”的一声。
“法”字没说出，车上所有的乘客齐刷刷的转头盯了过来，几十双惨白的眼珠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让得林幻咬断了接下来的话。
“跟我学，目视前方，想象你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对，就这样。”身旁的少女瘪嘴，提醒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少女说完，林幻就很自然的照做了，刚才夸张的表情不见，变成一个双眼呆滞，人生无望的少年。
车上的乘客齐整齐划一的点头，表示出一致的赞赏，双双惨白的眼珠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前方，这让林幻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你真是天才。”少女惊讶中带着一丝赞赏，“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被幽鬼欣赏的人类。”
“幽鬼是什么鬼……”
“坐下再说，后排还有两个位置。”少女一迈步，拉着林幻往里走。
“喂喂，我们这样说话他们听不见吗？”林幻保持着呆滞的表情，声音从唇缝传出。
“当然听不见，你唱歌都行，不过保持僵硬的面部表情就好。”
两个人来到后排坐下，学着乘客们的样子把伞立在身前。车窗外的雨点被拉的老长，巴士在快速的行驶。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道，目视前方。
“林幻，如梦似幻。”林幻同样僵着表情看向前方。
“林幻？真是质朴。”
“…你呢？”
“夜幽雪，一夜幽雪。”少女语气微微带着骄傲。
“好名字。”
“不错，你这凡人有眼光。”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夜幽雪想了想，回答道。
“我现在能下车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幽鬼会吃掉你。”
“为什么要吃掉我？还有幽鬼是什么？”
“因为你是人类，而幽鬼是妖魔。”
“那为什么不吃掉你？”林幻眼皮跳动。
“我是仙啊。”夜幽雪回答道。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其实也不算仙啦，人家只是修士…”半响后，夜幽雪有些尴尬的语气传来。
“好吧好吧，我只是练气期……”看到少年没发声，夜幽雪又复述了一遍。
话音一落，两个人又陷入了寂静。
“你不信？”夜幽雪声音微微恼怒。
“…是不是还有筑基还有金丹？”林幻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知道，凡人？”这次夜幽雪诧异了。
我怎么知道？我小说都看烂了好么？
林幻斜眼这长的穿着傲娇的少女，这时尚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中二少女。
“我不是凡人，我叫林幻…”林幻反驳，但是下一刻，就目瞪口呆的看向窗外。
“哗哗！”
一道顶天立地的黑影出现在车窗外的天空，跨过数个街道，从公交车上空而过，带来的巨大风浪拍在车窗上嗡嗡作响。
散发出霓虹灯塔的大厦在黑影下瑟瑟发抖，就像是根野草。
“这是…什么？”林幻满脸震惊，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大危机，正在降临。
“该死，不是只有小喽咯的吗？！”夜幽雪的表情第一次变了，不再是那么淡定。
“我说…”林幻正想开口，却发现那些本应看着前方的乘客们此时都转过来头，脖子180°扭转，离的最近的两个惨白的眼珠看的很清楚。
“完蛋了，表情没崩住。”林幻自语，露出抱歉的微笑。
“唰！”的一声，一道明晃晃的光茫在林幻余光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整个车厢内刮起一股狂风。
狂风中一些冰凉的东西打在脸颊，林幻伸手一摸，手心上是一些正在融化的碎冰。
离的近的乘客们瞬间被冰霜覆盖，惨白的眼珠被封印在层层冰雪下，紧跟着坐椅被四分五裂。
巴士车身一颤，缓缓停止。
“好了，表演结束了。”
雾气环绕，少女的影子出现在其中，站在车内的过道上。乘客们躬着身子缩在车前尽头，但是转眼间，猩红的光茫就从眼底里四射了出来。
林幻浑身冰渣的背靠在车窗上，眉心处有一块发着蓝光的六角型冰晶。少年看着这一切，嘴唇发紫，冻的全身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林幻总有一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感。
乘客们的红瞳越加醒目，身躯开始膨胀，衣袍猎猎起舞，黑色的骨刃从它们的手臂延长，化为镰刃在空中起舞。
“这就是幽鬼，也许你们称它们为死神。”少女在雾气中淡淡开口，像是在和少年解释。
“轰！”
更大的爆击声传来，冰舞里发出更多的光茫，和幽鬼们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冲击力再次向周围释放，车厢再也乘受不住冲力，变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碎片向四周散射。
“嘭！”
林幻眼前一黑，身后就传来破风声，后背抵着车窗飞出，在地面滑行了长长的距离，发出了刺耳的摩擦，直到撞击到一根电线杆才停了下来。
巴士变成残骸，出奇的没有爆炸。化为幽鬼的乘客们悬浮在半空，挥动镰刀，猩红的瞳孔里满是狂暴。
少女提着一把长长的唐刀站在大雨里，刀身朱红，笑的有些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