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眉头轻挑,言辞不善地道:"玉清仙子想来是空闺寂寞,思春了吧?若是觉得我家夫君很是中意,不如让魔君回魔界后,给你挑选十个八个的魔族俊秀送你啊?"
"你!"玉清毕竟是个尚未出阁的仙子,被她一激,脸上便有些挂不住,顿时涨红了脸。
碧瑶伸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不屑地道:"不过仙子身子单薄,若同时嫁与他们,不知可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你,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真是,真是恬不知耻!"玉清恼怒道。
"恬不知耻?"碧瑶推了她一把,玉清一个柔弱仙子,哪里抵受得住,踉跄摔倒在地上。
"玉清仙子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身份,见了我竟然不行礼,可当真是没有规矩,再者,我夫君贵为魔君,玉清不该按着天族礼数,向我夫妇二人行礼吗?"碧瑶俯身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道。
"哼,向你行礼?就你也配!"玉清虽然倒地,说话气势倒是没有减弱,恨恨地道:"你纠缠太子殿下,不知羞耻,还被洞庭退婚,也就是魔君不知你的底细,肯收你这个破烂货..."
话未说完,玉清吃痛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一旁亭柱之上,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校翼。
"玉清仙子今日出门没带脑子吧?"校翼冷冷地道:"我们魔族的男人,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不打女人。"看了看她受惊吓的样子,淡淡地道:"若是再敢让我听到半句,你对我夫人不恭敬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止玉清,便是碧瑶都有惊呆他的举动,直到校翼过来牵起她的手,碧瑶这才回神。
"这样的人,也配参加天族的法会,当真是无趣的很。我们走吧,莫要在这里让她污了眼睛。"校翼语气和婉地对碧瑶道,牵着她径自走了。
玉清轻咳出一口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狼狈地哭着,一路回去找琼机仙人为自己讨还公道。
碧瑶看着牵着自己手的男人,心中不自觉地拿他与东方彦作比较,他肯为自己出头,哪怕有损自己魔君的身份和风度,东方彦却似乎不曾为自己做个这些,他只肯为风伏洛做这些事情,被牵着的手,不由也握紧了校翼。
"怎么了?抓疼你了吗?"校翼停下脚步,回身问她。
"没有,只是有点跟不上你的步子,你走的太快了。"碧瑶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碧瑶犹豫着开口。
校翼轻轻用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她胡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过于刻意,又补充道:"我的夫人容貌倾国,遭到别的女人嫉妒也是在所难免,那些大放厥词的话,我是不会在意的,你也不必在意。"
碧瑶心中泛出些感动,其实她玉清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真的,只是校翼不想听,即便他心中清楚,那都是真的,可是他也不愿意听别人那样贬损她。
"可是你好像伤了她,万一她闹起来,只怕又要麻烦。"碧瑶顾虑着,虽然在魔族她任性妄为,胡乱杀戮,可是这是天族的九州皇城,众仙齐聚的地方,她不敢胆大妄为。
校翼看了看她,对她的担忧却并不以为意,略一扬头道:"身为魔族的魔君,我的夫人在天族受了委屈,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平不了,还当这魔君做什么?!"
碧瑶只知一味欺负他,而校翼也一直都是让着她的,何时见过他的这一面?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怎么了?"校翼看到她看自己的目光与从前有些不同不由问道。
"没事,只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碧瑶拾了个笑容,挂到嘴角上。
"哎哎哎,你干什么?"鸣儿挡在门口,冲要往里闯的易云嚷道。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家仙上喜欢清静,不见客。"鸣儿插着腰,气哼哼的道。
这个女人真是执着,从东篱山一路追到了九州皇城,竟也不嫌累得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蒙混进来的。
"哎呀,你就让我进去吧,你家仙上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想送点东西进去,不会叨扰多久的。"易云继续软磨硬泡着。
"不行,我家仙上说了,闲杂人等不准入内,你要送什么东西,交给我就行了,不劳烦仙子你进去跑这一趟。"鸣儿强硬地道。
"你这个嘴馋的小仙童,我给仙上的都是极好吃的东西,给了你,万一被你偷吃了怎么办?"易云有些急恼地道。
"好吃的?"鸣儿闻言,眼睛不由亮了亮,却还是摇摇头:"你能有什么好吃的,就算有什么好吃的,也指不定是去哪位仙家那里偷来的,你拿来,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袖口。
"鸣儿,不得无礼。"虞鹤颜听到吵嚷声,走了过来,便见到正在争执的两人。
淡淡地看了一眼易云,向鸣儿道:"还不向易云仙子道歉?"
鸣儿嘟着嘴,退到一旁,瞥了一眼向他扮鬼脸的易云,却不肯就这么向她道歉,嘴里嘟囔着:"仙上说,闲杂人等不能放进来的..."
虞鹤颜冷冷地扫了一眼:"我是这样说的吗?"
鸣儿不服气地想道:"不认识的人,不就是闲杂人等么,这个女人我也与她不相熟,自然是闲杂人等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朝易云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听着虞鹤颜在后面向易云道:"都是我把他骄纵坏了,还望仙子见谅。"
易云能见到他,哪里还想鸣儿是不是骄纵,三两步蹦到他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献宝似的举到他跟前道:"刚才去宛央宫,太子妃送我串好大的千年葡萄,我没舍得吃,特意拿来送于医圣品尝。"
虞鹤颜看了看那串紫莹莹的大葡萄,又看了看易云,没有言语,径直向院里走去,易云举着串葡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别院中的桃花树下,早已将摆了张桌子,虞鹤颜走到桌旁坐定,看着小步跟着进来的易云道:"鸣儿不在,就劳烦仙子去洗葡萄吧。"
"哦,好。"易云闻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依言去院中天泉处,将葡萄洗了,放在一个果盘中盛着,端到了桌上。
"会弹琴吗?"虞鹤颜随手调弄着琴弦,漫不经意地问道。
易云点点头:"会一点点。"
虞鹤颜坐到一旁,给她让出位置来:"那你来谈一段。"
"哦。"易云乖顺地依言坐到座位上,调了调音,看向虞鹤颜道:"医圣想要听什么?"
"随意吧。"虞鹤颜捻起一粒葡萄:"弹个应景儿的。"
易云挠了挠头发,见一片桃花飘飘摇摇落到琴上,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玉指跳动,音符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虞鹤颜静静听着,时而随着音律敲打几下桌子,听得很是入神。
易云弹的,是从前学的一首桃花吟,年年花开重重叠,不见旧人还复来。
琴声婉转,曲意悠然,虞鹤颜听得不由出神,易云随意地在发间挽了个简单的发簪,不知何时轻轻松开了,长发倾泻,阳光透过花枝洒在她的发上,闪着晶莹的光,树上的桃花随着风,轻轻摆动,偶尔有三两朵被吹落,掉落到琴上,掉落到她的发上。
虞鹤颜看着她,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她的脸,渐渐与另一人融合。
"虞哥哥,你快来呀,来追我呀。"银铃般的笑容响在耳畔,女子桃红色的长裙随风飘舞,满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跑动,在风中上下翻飞。
别院中,除了这满树随风飘落的花瓣,便只这流畅的琴声,与着对面而坐的两人。
一曲终了,易云抬眸向他灿然一笑,虞鹤颜这才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
"如何?这曲子还是小时候娘亲教我的,说是一位隐居大师所授,数万年不曾抚琴,技艺也远不如从前了,医圣觉得可还听得?"易云自顾自说着。
小时候她爱玩闹,阿娘为了拘着点她的性子,所以每日里总会拿出几个时辰抚琴,不过后来身子不济,这琴艺便渐渐生疏了。
"还听得。"虞鹤颜不动声色的挑挑眉,给她斟了杯茶,轻轻推到她的跟前。
"医圣还喜欢听什么曲子,我若是会的,便弾给你听。"易云捧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道。
虞鹤颜看着她有点微微发红的指尖,端起茶也小啜了一口道:"今日便没什么想听的了。"
易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两人就这样坐在那里。
"仙子的病,已经无碍了,缘何总要去东篱山找我?"良久,虞鹤颜突然问道。
易云有些局促,支支吾吾道:"我阿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医圣这是活活救了我一条命呢,云儿无以为报,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所以就想着,"
易云说着,悄悄抬眼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道:"就想着,能够日日陪伴在医圣左右,这样,总有一天,会找到医圣您需要的事情来报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