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笑了笑:"你的女儿想要嫁过去呀,只怕没有机会了,东方将军只这一位公子,府中倒是还有位小姐待字闺中。"
旁边的人俱都笑了笑,一起挤着跟着队伍往前簇拥而去。
当丫鬟满面春风地跑来告诉她,说东方将军府的将军东方骏景与少将军东方彦,已经带着下聘的队伍到了黎府门外的时候,黎洛儿正在院子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树上晃着双脚兀自出神。
"小姐,小姐,你快下来吧,少将军已经带着下聘的队伍进了大门了。"丫鬟欢喜地冲她喊道。
"少将军?你说的是二哥哥吗?"黎洛儿眯眼看着树叶间隙洒落下的阳光,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小姐,就是他,东方彦,东方将军府的少将军。"丫鬟欣喜地道,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与东方将军府的小姐和少爷有来往,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家的小姐会嫁入将军府,做了将军夫人。
"来就来吧,二哥哥又不是第一次到咱们家来,你这么兴奋激动做什么?"黎洛儿看着她兴奋地有些泛红的面色,不由笑着问道。
"可是,可是少将军和东方将军是带着好多好多好多的聘礼来的。"丫鬟见自家的主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不由好气又好笑。
"聘礼?什么聘礼?他们带聘礼来做什么?"黎洛儿依旧有些迷惑,不解地问道,一边从树上坐起身,看着小丫鬟在下面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了。
"聘礼,哎呀小姐,带着聘礼来,自然是要向老爷下聘娶你啊。"小丫头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
"娶我?"黎洛儿愣了愣,心中登时一阵清明,他真的来向爹爹下聘娶我了?不是说他心里已经有一个非娶不可的挚爱了么,怎的会来向我下聘,莫不是走错了门啦?
一边想着,黎洛儿已经从树上下来了,脑中想着他之前的话:"洛儿,我若去向你求亲,你可会答应?"可是自己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啊,他怎么就来了呢?再者说了,他只不过是那样问问,自己也并没有向他表明态度,是会答应的啊,现在他就这样来了,自己要怎么做,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丫鬟拉着一脑袋浆糊的黎洛儿就往前院走,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混子中,便被那样拽着迷迷瞪瞪地跟着往外走,连爬树时候落到头上的树叶,都没有摘下来。
还未进到院子里,便看到许多的丫鬟下人正络绎不绝地穿梭者,有搬东西的,有端瓜果点心上茶的,紧走几步,入眼的都是用红布盖着的各种盒子箱子,满满当当也全都是红色的,那红色从客厅蔓延到院子,还尚有许多在门外的,正源源不断地搬了进来。
黎洛儿终于知道什么是丫鬟嘴里说的很多很多很多的聘礼了,虽说黎府不是大户人家,家里装修的也并不是非常的气派,可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中等户的人家,这大厅自然也不是那种非常小气的。
"小姐过来了,小姐过来了。"黎府的丫鬟下人正忙着与将军府的人一起往里搬着东西,见到她来,忙不迭地行礼问好,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气。
"各位乡亲父老,改日,改日黎府必当好好接待,今日家中有喜,照顾不周,还请各位先回吧啊,请先回吧。"还未进到院子,黎洛儿便听着管家在喊,看看周遭,家里竟不知怎的,挤进来好些个人,男的女的劳的少的,各种各样的人,只一样,便是脸色都透着看热闹的喜色。
管家见到洛儿,忙让下人将招呼的这波人送了出去,满面笑容地向她挤了过来,许是话说得太多,又许是心情太过于激动,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许兴奋,拨开人群赶紧过去护着她,热情地道:"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人多,小心被挤着,快到屋里去吧,老爷和夫人正在那里等着你呢。"说着便招呼丫鬟,赶紧护着她往客厅里走。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洛儿心中依旧有些诧异,直到黎夫人见到她,满眼含笑地过来将她牵了进去。
"娘亲,咱们家今日怎的这么热闹啊?"黎洛儿诧异地问道。
"你呀,今日是你的好日子,竟还不知呢。东方将军今日带着少将军,亲自到咱们黎府下聘,你爹爹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了,还不赶紧跟我过来见过将军与少将军。"黎夫人嗔怒道,可是依旧压制不住她心中的欢喜。
"啊?"还没等黎洛儿反应过来,黎夫人已经拉着她到了大厅。
黎洛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心情大好的与另一个中年男人在说着话,这个男人她似乎见过,是了,这不是妗妗的父亲,东方将军么,自己去东方将军府玩耍时,还见过他几次。
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之色,见黎夫人拉着洛儿过来,众人的目光不由一起向她看了过来。
东方彦站在东方骏景的身侧,今日穿了身暗红色的便袍,此刻也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当看到她头发上那片黄叶时,东方彦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向她这边蹭了蹭,伸手轻轻将她头上的黄叶摘了下来。
黎洛儿看到他的目光,看到他的笑,伸手也到头上摸索了一番,却并没有什么东西,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洛儿,这是东方将军府的东方将军,赶紧过来见过你东方伯伯。"黎塘见到女儿过来,笑着向她招呼道。
黎洛儿虽不甚明了眼前的情况,却还是嘴角捻了个笑容,躬身向东方将军行礼问好。
"洛儿,你和彦儿自小便熟识,与妗妗更是从小的好朋友,今日伯伯来给你俩商定婚事,你不会不给我面子,把我轰出门去吧?"东方骏景看着她笑吟吟地道,东方彦刚才的小动作,早已经被他看在眼里,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对黎洛儿真的是喜欢的紧。
"东方将军客气了,少将军能够看上我们家洛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黎家的荣幸,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轰你出门呢。"黎塘哈哈笑了几声与他客气道,两人俱都笑了起来。
黎洛儿看着自己的爹爹,他的眼角本来有一点点的皱纹,今日笑得这样开心,那眼角的皱纹便显得更加明显了。
"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事情,总该问一下他们的意见,是吧亲家?"东方骏景笑着道,虽说要问一下两人的意见,话语里却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了。
黎塘闻言心中很是受用,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居然这般有出息,竟然能让东方将军府的少将军动心,心中不由更是欢喜。
"后面的事情,便由咱们这些大人商量就行了,让孩子们便到一边玩去吧。"黎塘笑着看了看东方彦与黎洛儿道。
"也好也好,都是些繁琐的事情,他们在这里也是无趣。"东方骏景笑着应道。
"洛儿,你带着少将军去后院散散步吧。"黎塘向洛儿道。
"岳丈大人,那我就与洛儿去四处看看,先告退了。"东方彦笑着应承道,正如他意,这些迎娶之类的事情最是繁琐,由他们大人来商量最好不过,所以便走过去牵起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洛儿,向后院走去。
"怎么了?可是觉得突然?"东方彦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深怕她会反悔,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同意的话,都是父母们在议定。
"昨日妗妗来说,皇上给你赐了婚。"洛儿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
"然后呢?"东方彦知道妗妗昨日来过,也知道她会知道这事情,虽然并不打算瞒着她,却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都不曾放在心上,又何必说来让她不高兴呢。
"妗妗还说,护国公的女儿长得极美,你娘亲为了让你娶那护国公的女儿,在家里与你闹腾了多日。"洛儿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切太突然了,让她觉得还没有缓过神来。
"确有此事。"东方彦诚实回道。
"你娘亲自来并不喜欢我这样的小户人家,你若是娶我,她会不会..."黎洛儿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会不会不喜欢。"
话刚一出口,黎洛儿便有些后悔,自己这样说,难免会让东方彦觉得自己是非常愿意嫁给他的,怕将来的婆婆不待见自己。
东方彦闻言心中欢喜,不由伸指轻轻刮了一下她好看的鼻子:"我要娶的妻子,便只是为的这个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无关她的家世、也无关她的这副皮囊与容貌,这些外在的所在,如此才是最纯粹的。"
黎洛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东方彦接着道:"所以说,我要娶你,便只是因为你是你,而没有其他,洛儿你明白吗?"
东方彦的话,听起来似乎浅显易懂,可其实却别有含义,虽然东方彦知道,洛儿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他就是想告诉她,自己要的是她,与她凡间的这副皮囊无关,也与凡间的这一切都无关,只是因为她是她,不是别的什么人。
黎洛儿眨巴了眨巴眼睛,她其实真的不是很明白,可是东方彦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自己一时也想不太清楚,更不知如何反驳,所以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妗妗说,你院子里的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很是特别,你总喜欢看着它发呆?"东方彦瞥了眼她身后的树问道。
黎洛儿回身看了看,心虚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凡是树,都有长得枝繁叶茂的时候吧。"
其实她并不是喜欢这棵树,而是因为她幼时经常在这树上看见大神仙,所以虽然后来这许多年,大神仙再也没有露过面,可是她还是喜欢站在这里看着这树。
"还是喜欢爬树?"东方彦笑着问道,还记得洛儿幼时总喜欢爬到这棵树上,每次自己来看她,便陪她坐在这枝杈上。
黎洛儿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仰起脸不解地看着她。
东方彦微笑着,伸手挟着她的腋下,轻一纵身,便带着她跃到了枝杈上。
黎洛儿惊呼一声,这样上树的法子,她活了这十几年来还未曾这样感受过,心中既欣喜又紧张。
"将来我们自己在外面单独辟一处宅邸,里面栽几棵这样的大树,有空闲的时候,我便带你一起在上面看日出日落可好?"东方彦看着她欣喜的模样,欢喜地道。
"可是,娘亲总说,爬树不是大家闺秀所为。"黎洛儿想到每次爬树,她娘亲发现后总要数落她一番,心中忍不住有点怵得慌。
东方彦忍不住笑出声来:"到那时,你已经是我的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娘亲再也不会说你了。"
"你说单独辟一处宅邸?"黎洛儿后知后觉地问道。
东方彦点点头:"我已经封了少将军,自然当有自己的府邸,你是少将军的夫人,将来自是要与我一同住在少将军府的。"
"是这样啊..."黎洛儿恍然大悟地道,心中却想着,若是那样,娘亲便不能再说她了,自己愿意爬树便爬树,那岂不是悠哉乐哉。
"可是..."黎洛儿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犹豫地道:"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大神仙..."
黎洛儿看着东方彦的侧脸,虽然一直知道二哥哥是个帅气的男人,却才没有近距离地仔细观察过,如今细细一看,竟觉得他与幼时见过的大神仙有几分的相似。心中想着,或许真如东方彦所说,大神仙早已经下到凡间来了,也或许,那个大神仙真的便是二哥哥。
东方彦抿唇看着她,知晓自己那日的话,她并没有很明白,不过不明白也并不要紧,虽然洛儿到如今都能记得他,自己心下很高兴,可是现在自己竟成了自己的障碍,心中难免会觉得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