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你家了吗?”
韩秋分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少女一脸雀跃的样子,不禁放慢了脚步,陪着她在郭北县中闲逛了起来,两人慢慢的朝前走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空中变幻了位置,一点一点的从东边往天空的中间爬去。
过了许久后,
嗒...
脚步的响声终于在一间小屋外停顿了下来。
......
屋内
“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那家伙?”
卫先生正在摆弄一个木雕,听到书生的话后,停下了手中的刻刀,抬了抬头,“你说秋分啊。”眯了眯眼睛,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卫先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位太宰大人后来去了哪?”书生拿起了桌上的青瓷蓝花的水壶给身前的两只白瓷杯中倒了两杯水,嘴上一边问道,手上一边把水杯放到了卫先生的面前,随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道…”
“…那他最后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书生不厌其烦地追问着,他对于这段时间卫先生和他提起的这位太宰大人,很是好奇。
“让我想想…”
......
十年前,郭北县
“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和秋分说过了吗?”
“还没有,我想先和你道个别。”
“嗯…”卫先生点了点头。
太宰大人来的突然,没有提前和卫先生说过,秋分今天不在,他一个人来的,在这日光天的下午,走进了这间小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此时的两人正坐在卫先生家的屋子里,隔着那张十年后书生用来当床用的方桌,面对面的坐着,聊一会儿,停顿一会儿。
“龙山年代,三皇之一的泰皇神农有一面在他还是凡人时,用来包裹百药,祭放神农尺的布匹。
那布匹是嫘祖用先蚕所吐的蚕丝所织而成。
天生就能水火不侵,金割不断。”
太宰大人将两指反扣了过来,在桌上敲了敲,开了口。
看到他开始说话了,卫先生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专心的做起了一个听众。
“这块布,跟着神农跨过了大山河川,陪着他成为了三皇之一泰皇。
连带着受到了功德和气运的垂青,再加上先天材料的优势,逐渐的拥有了莫大的威能。
这块布携着尝百草分出的功德,和泰皇登基后所聚的人族气运,立时就成为了天下排的上名的宝物。
其中最厉害的神通就是,遮蔽阴阳,搅乱乾坤。
之后,这块布到了轩辕氏的手中,变成了他统一人族,血战九黎蚩尤时,身后飘扬的旗帜。
凭借着这块布的神异之处,黄帝的部署和进攻犹有天助,无人能够摸透,无人能够推演详尽。
这让黄帝和其炎黄部落在征战天下的路途中,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后来到了帝喾时代,这面随着泰皇证帝的包药布,也因为陪伴人皇征战的数年间吸染了无数神魔血水的缘故,变成了玄色。
挥舞间血色腾腾,迷人神魄,再也不复之前的清光缭绕之色了,威能却也变得越发强大了。
起初那些帝皇们并无人在意,直到这面布的又一个神异之处展露了,
压抑本源,动摇其神。
黄帝的
女儿,帝姬女魃在一次和黄帝手下大将赢勾的幽会戏闹间,误入了放置这面旗帜的宫殿。
紧接着,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悲剧就发生了。
黄帝大怒,将自己女儿的肉身斩除,封于九幽,将那天神赢勾打入了幽冥之海,永世不得现身。
而那赢勾也在那一晚受到了那面布的影响,污染了本源,丧失了天神的力量,成为了天下的异端。
黄帝后,帝喾登基了,因为这面布过于邪异的缘故,他遂将其给封藏了起来。并下令无人可以使用,除非有他的诏命。
直到帝喾的孙子帝尧登基后,恰逢相柳和无支祁作乱,引发了水灾。
帝尧便将这面布从新取出来,运用王道伟力将其祭炼成了一面大旗后赐给了大禹。
而大禹用这片传自泰皇神农的布,镇杀了相柳,将其魂魄封入了布面上,随后又击败无支祁。“
“你喝口水,我来说。”看到太宰舔了舔嘴唇。卫先生打断了他的话,移开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放在嘴边的手,将身前的装着水的水壶丢了过去,然后接着说道。
“传说中,无支祁乃是龙山时代的淮水神明,那是一只通体青色的巨猿,每次出现必然会伴随着雷霆和暴雪。
只要他站立在地面上,他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调动淮水的力量,生生不息,永不停歇。
与他相争陷入苦战的大禹最后在这面旗帜的帮助下用计谋迷惑了无支祁的本心,将其两脚脱离了地面,让那无支祁无法再借助水的力量,逐渐变得虚弱后,才将他击败。
可就在要杀他的时候却发现,大禹发现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他都无法真正地杀死无支祁,因为那大猿总会回复原样。
最后无计可施地大禹只能将他连同那柄旗帜一起封印在了龟山。”
已经喝完了水,太宰大人此时正两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面带微笑,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听卫先生把这个故事说完。
“大禹因为治水有功,在那不久之后,就登基了,被万族称为帝禹...”
卫先生刚要继续往下说,对面的太宰却突然发声打断了他。
“你可知,帝禹亦受到了这面布的影响。
那块经历了整个龙山时代,饱饮过神魔之血,跟随过人族泰皇,五帝中的三帝,征战南北的布锦。
被帝禹封入相柳魂魄,祭炼成了传说中让无支祁永世不得翻身的神器的那块布。
也被称作,
真武皂雕旗,
的布。
真正意义上的影响到了这位帝王。
帝禹之前的帝们在退位归天之时,都是禅让,他们一心一意的为人族为天下付出,于他们而言,人帝的位置是一种责任而不是一种象征。
只有帝禹,他将人帝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迷恋上了权势,他想让自己的世世代代都成为天下人族的主人,帝。”
“说这个神话有什么意义?”卫先生语气疑惑的问道,他耐心的配合对面的人,听完了这个神话故事,可搞不清楚对方用意的他,此时还是感到一头雾水。
太宰大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当发现前方是绝境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丝生机,就算是条鱼都会挣扎一下,不是吗?”
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卫先生刚准备说话,却发现太宰已经站起了身,随意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不给自己任何说话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在太宰眼里,卫先生他已经见到了,要说的话也已经带到了,他自然没有了再留在这间小屋里的理由了,就像卫先生初见面,在
土地庙外和他说的话一样,
这里,容不下他。
怔怔的站在原地,卫先生并没有出声挽留那逐渐变远变小的人影,他知道这个太宰不是有的放矢的人,特别是这个故事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实在是有些多。
或许会关系到秋分。
卫先生的脑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他的脸色瞬间变的慎重了起来,嘴巴喃喃的念动了起来。
这个故事他以前是知道的,可现在他需要把太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给牢牢的背下来...
一个都不能错。
……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
书生听完这个故事,不禁一乐,笑着说道。
嘎吱
外面的门扉被推开了。
秋分的身影从打开的木门处,朝屋里走了过来。
两人的聊天算是被打断了,卫先生此时也和书生一道看向了外面。
随着韩秋分的靠近,他身后那道倩影也逐渐的露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跨过院子。
“哎,哎,你看到没有?”
“嗯...嗯,看到了...”
“你家这小子开窍了,这两天不见,带了个姑娘回来!”
“是...是啊。”
书生揶揄地说道,一边眯着眼在打量着韩秋分身后的女孩,一边走到卫先生身边,用手臂碰了碰卫先生的手肘处。
被书生的手臂不断的碰触着,卫先生整个人也跟着晃了晃,他也眯着眼睛,状态看上去有些恍惚,嗯嗯啊啊地回着书生的话。
韩秋分迈进门后,书生赶忙收敛住了脸上的神情,抖了抖衣袍,朝前躬身一礼。
这一下不是冲秋分的,是冲他身后的姑娘的。
卫先生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起身,一手摸着下巴上的长须,一面用一种审视的眼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子。
“不好意思,未经允许登门,叨扰了。”
女孩很大方,施施然地走向前,冲着二人微微地一福,恭声一礼道。
那谦顺的样子,让韩秋分的眼睛跟着跳了跳。
“可以啊!”
书生挤眉弄眼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了秋分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调笑道。
韩秋分微微的侧过了头,他在等书生把话说完,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止,动作麻利的将酒杯一只只的从碗橱上取了下来,连同酒盅一起。
看着眼前因为韩秋分转头而放大的脸庞,书生瞳孔不禁猛地缩了一下,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的气不对!
“不声不响就拐回个姑娘啊!”书生刻意的压低着声音,怪笑着一把拉住了韩秋分的左手腕,紧紧的握住。
看到书生又不正经了,韩秋分没好气的白了书生一眼,随后用力的一挣,不再搭理他,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朝着后厨走去。
看着韩秋分的背影,书生皱起了那双浓浓的眉毛,脸上的神色逐渐的变得有一点难看。
他刚刚打趣秋分,实则是想借故拉住秋分的手腕,借脉搏判断一下秋分的状况,
刚刚看后,
这情况确实不是很好...
随意的扫了一眼坐在那边,此时正在和女孩拉着家常,借机打听对方虚实的卫先生一眼。
书生把手指放到了嘴边,用力的抵在嘴唇上,用细不可闻地声音喃喃道,
“秋分,
真武皂雕旗,
压抑本源心魄...
他娘的…
这是神话啊!
你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