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没有撒谎，王家当家夫人就是这么说的。”苏长情在一旁为凤柒佐证。
老夫人脸色越发的差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屋子的人哗啦啦的跪下。
整个屋子里除了苏正德，唯有凤柒安稳的坐在老夫人身边，仿佛没看到。
老夫人瞥了凤柒一眼，暗道这丫头果然是个蠢的，直白的说这些话，都不知道遮掩，如今她生气发怒了居然也不会像其他人一般惶恐的跪在地上。
“杜氏，你好大的胆子！！”
“老夫人，妾身没有啊！！！”杜氏跪坐在地上扬起脸，眼泪落下来，哭的好不凄惨。
老夫人哪里吃她那一套，冷笑一声，“你没有，刚刚二丫头说是苏家的夫人交代的王家，她有说是你吗？你一张口就接过去说你没有，原来在你心里，你已经是苏家的夫人了啊？嗯？”
“还有你刚刚的意思是说谁指使二丫头？老身吗？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莫不是也是老身让你做的？”老夫人不依不饶的看着杜氏，脸色阴沉的恨不得吞了她。
“妾身没有……”
杜氏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抓她话里的把柄。
她刚刚进来刚好听到凤柒说了含烟楼只有三菜一汤，是苛待她，等她说了王家那边想也没想的就反驳了。
这一反驳就反驳出事来了。
凤柒唇角微微扬了扬。
她知道杜氏不是傻子，故意用前面的话铺垫了一下，杜氏情急之下便会反驳她没有苛待凤柒的事，从而落了话中的漏洞中。
苏正德虽然想要扶正杜氏，但是到底这话还没说出口，也没有付诸行动。
只要她一天不是苏家的正室夫人，老夫人就能用这话压着她，一辈子！！！
杜氏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紧紧攥着，垂下的眸中掩饰不住的恶毒。
凤柒，这个贱人，本夫人还真是小看你了。
还有这老太婆，她不是一直不喜欢长公主吗？怎么对她的女儿反而这么好，这老太婆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正德，你说怎么办吧？”
老夫人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苏正德，颇有几分得意。
凤柒微微垂眸，老夫人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苏正德一心想要扶持杜氏上位，她今日这般撕开杜氏的脸面，恐怕苏正德心里根本不会舒服，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他也未必不会记恨。
的确如凤柒所想，苏正德心头憋着一股气，但是不是冲着杜氏的。
对于杜氏的所作所为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不爽的是自己的母亲，明知道他想要扶杜氏为正室夫人，今日又为她辩驳过了，可偏偏不依不饶的。
这种被人强压着头做决定的滋味让他想到了之前还未得势的时候，在天邑城被那些看不起他的权贵们欺辱他的一幕。
苏正德微微攥紧手，他看着杜氏眼巴巴的看着他，好似他是她的天，她所有的希望，心头就微微发痛。
“母亲，杜氏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她这么多年在苏家操持苏家，本就辛苦，便是说是苏家的夫人，也没有错的。”苏正德的话音刚落，老夫人神色就变了。
凤柒暗道果然。
苏正德要保杜氏。
杜氏激动极了，跪着走到苏正德跟前，巴着他的腿，微微抬眼，满眼的崇拜和爱恋，“老爷，有老爷这句话，妾身便是死也是无憾了，呜呜呜……”
“父亲，呜呜……母亲，呜呜。”
苏雪瑶也一把抱住杜氏，哭的好不凄惨。
母女两个抱着苏正德一左一右，这般姿态好似老夫人和凤柒等人反而成了最大的恶人一般。
老夫人气的嘴唇发抖，可是毫无办法。
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离心了，被杜氏这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对于她的话根本就不会在听了。
“正德！！你当真要为了这个狐狸精这么对老身吗？”
老夫人大吼一声，狰狞的面孔更显出她败者的一面。
杜氏和苏雪瑶两个人嘤嘤的哭着，嘴角和眼中满满的喜悦。
再加把劲，今天说不得就要坐实了这苏家夫人之名。
苏正德也是有了这个意思，清了清嗓子——
“母亲，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么多年了，杜氏为了苏家兢兢业业，功劳苦劳她都有，也是时候了，”
顿了顿，苏正德终于是吐出杜氏期待了多年的一句话：“给她一个名分吧！正室夫人的名分，还请母亲同意。”
“你……”老夫人气浪在心头翻滚，手指微微发抖着，看着苏正德那一脸不由分说的表情，她内心有几分绝望，难不成今日就让杜氏这女人如意了不成？？？
就在这时，老夫人感觉身后一暖，凤柒扶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胸口。
“祖母莫要生气，别为了不值当的事气坏了身子。”
不值当的事，仿佛无形的扇了杜氏一巴掌，她气的眼眶发红。
这贱人居然说她扶正的事是不值当的事？
哼，不管如何，这件事老爷愿意，谁都拦不住。
老夫人抓着凤柒的手，微微用力，“二丫头说的没错，不过是些不值当的事罢了。”虽是这么说，可是老夫人也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没想到，凤柒又开口了。
“父亲，你想要娶继室夫人本不该由我这个女儿过问，毕竟身为女儿过问父亲房中的事，实在有些不体面。”
苏雪瑶恶意的抬起脸孔，嗤道：“既然知道不体面就闭嘴！！！”
“但是——”
凤柒冷冷瞥了苏雪瑶一眼，说道：“大楚有规定，若是想要扶正府中的妾为正室夫人，需要原配夫人的子嗣，嫡系子女同意才行，我是嫡长女，这件事，我也有说不的权利！”
“你说什么，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你凭什么管我母亲做正室夫人的事！！！”苏雪瑶气的跳起来，指着凤柒的鼻子就疯狂的骂起来。
这泼妇骂街的架势，苏正德平日未见，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杜氏暗道不好，忙拉住苏雪瑶，训斥道：‘瑶儿，你怎么能够因为生气就这般口不择言，这是你的姐姐，不可以这般没有礼数，还不快给你二姐姐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我……”苏雪瑶想要说我不，可是杜氏的摇头还有苏正德的脸色，让她一下子醒了神，该死的，差一点就着了这个土包子的道了，忙敛了神色，恢复以往的端庄大方——
“二姐姐，刚刚是妹妹错了，妹妹不该说你是土包子，你会原谅妹妹的对吧？”
苏雪瑶期待的看着凤柒，苏正德见状脸色才和缓了不少。
这才是他苏正德的女儿，端庄大方。
他看向凤柒，“既然你妹妹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凤柒挑了挑唇，“父亲说算了就算了吧。”
苏雪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就听凤柒又道；“只是下次妹妹还是别抨击姐姐是土包子为好，毕竟天邑城是祖母和父亲的老家，更是长公主的封地，虽是边境城，却并非乡下呢。”
“你——”
苏雪瑶脸色一变，她忙回头看向苏正德，果然苏正德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满来，她心头咯噔一下。
杜氏捏住她的手，不让她在吵闹。
老夫人见苏雪瑶和杜氏两人吃瘪，只觉得痛快极了，她拉着凤柒的手，说道：“还是你这孩子说话稳当，到底是嫡系，身份血脉里带着的东西，不是一些人能比得上的！！！”
杜氏和苏雪瑶两个人脸色难看极了。
又听老夫人继续道：“正德，你想要扶正杜氏怎么着也得经过你嫡女的同意，这是你的原配之女，她们可未必会同意啊！”
苏正德脸色一变。
老夫人话里有话。
原配之女，她们，指的自然不仅仅是凤柒，还有苏长情。
以礼来说，苏长情才是苏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只是苏正德和杜氏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她，而老夫人此时为了对付杜氏，也将她拎出来了，逼得苏正德不得不就范。
“既然如此，你……二丫头你同意吗？”苏正德别开眼不去看苏长情，看向凤柒，眼神中带着希翼。
凤柒觉得苏正德很可笑，他是脑子有水吗，会认为她会同意杜氏做了苏家主母，压在她的头上？
还不是苏家主母的杜氏就恨不得在千里之外弄死她，等她做了主母第一步恐怕就是想办法对她下手，她又不是疯了，给自己的敌人增加战斗力。
“我当然不同意。”
凤柒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苏正德，不意外他听到自己的话之后露出不满的神情，她没有丝毫的害怕，一字一句的说：
“王家对我和大姐姐的苛待我历历在目，不管这件事跟杜姨娘有没有关系，但是苏家夫人这个词已经成为我心中的刺了，父亲要是续弦女儿自然不会阻止。”
“毕竟从没女儿管父亲嫁娶的道理，正所谓娶妻娶贤，女儿想若是父亲有意续弦祖母定然会给您找一个家世容貌都十分妥帖的人选来的。”
顿了顿，凤柒转头，“祖母，您说是吧？”
“没错！”
老夫人满脸兴奋，她怎么没想到呢，想要压制杜氏未必需要自己来，完全可以找外援啊，再给苏正德娶一个继室夫人回来，看杜氏这个小贱人还有办法上蹿下跳没有！！
杜氏脸色黑沉如水，可是她只能看着老夫人和凤柒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关键是苏正德，他面色沉思，居然在思索凤柒和老夫人话中的可行性。
“老爷——”
杜氏见状眼前一黑，忍不住柔弱的唤了一声。
苏正德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之前的事就不予计较了，你日后好生与二丫头相处吧，回去吧！”
果然不提扶正的事了。
杜氏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嘴里冒出一丝铁锈味让她神智清明了一瞬，她拉着苏雪瑶福身给苏正德行礼。
“是，妾身和瑶儿先告退了。”
苏正德坐回位置上嗯了一声，老夫人满意极了，拉着凤柒坐下来，吩咐苏嬷嬷：“人都候着了吧？”
“回禀老夫人，在院子里候着呢。”
“让她们都进来，给二丫头瞧瞧。”老夫人心里头高兴，对凤柒越看越顺眼。
苏正德对于挑选丫鬟一事没有什么兴趣，只留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老夫人没留他，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二丫头你看看可有喜欢的，要是不喜欢跟祖母说，再换。”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凤柒，这一次眼神倒是带上了几分真心。
凤柒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人牙子带来的丫头跟前，一个个打量过去。
苏府吩咐，人牙子自然不敢怠慢，这批里头各个都是条顺人美，细皮嫩肉的，有的甚至比一些小门小户的看起来都像小姐。
凤柒绕了一圈，心中有了数，最后点了里头一个长得不错，双眼勾人，面容却可爱的，还有一个冷着脸，长得清秀全程没什么表情的姑娘。
“就她们两个吧！”
人牙子上前一步，谄媚的笑：“二小姐，您不在看看，这两个不算是好的，您看看这个。”说着，她扯过一个长相娇媚，身材极好的推到凤柒跟前。
“这个长的标志，放在身边赏心悦目不是。”
凤柒挑眉，“我挑丫鬟又不是挑侍妾，要赏心悦目作甚？”
人牙子一噎，不好意思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瞪了瞪她，“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还打着旁的主意不成？就那两个，再多嘴就滚出去。”
“是是是。”
人牙子不敢说话，原本心头的小心思也歇了不少。
凤柒转身走回老夫人身边，低声说：“祖母，您看我选的那两个成吗？我觉得很好呀，其他的都太漂亮，我不喜欢。”
这番小女儿嫉妒的话落在老夫人耳中实在极了。
不过也提醒了她，她叫住打算离开的人牙子，起身打量着其他几个人。
有两个长得的确是标志，一个是被人牙子之前推出来的，看着就是勾人的长相，另一个娇娇怯怯，跟杜氏平日里在正德跟前的作态不是一模一样吗？
老夫人心头溢出一个想法来。
【作者题外话】：小天使们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