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我注意你很久了,喜欢你的开朗直爽也不介意你的脾气暴躁。”
一个在班上一起玩得很好的男同学,“或许,我们……可不可以……”
支支吾吾的,不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这粉红冒泡的气氛。
“对不起,我不想谈恋爱。”
没有人能保证两个人一起生活会比一个人的生活更有趣。
不想结婚,那就不要恋爱。难不成要别人花好几年的心思在你身上,
在适合结婚的节骨眼上说:“抱歉,我是不婚主义。”
我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更搭不上“阅人无数”这个字眼。但是,那么年少的我、应该对爱情充满幻想的花季少女却对“结婚”、“婚姻”、“恋爱”等等的字眼反感。
可能,我还没遇上让我心甘情愿为他穿上婚纱,走进这道围墙的人。
半夜两点十分,我在QQ上写了那么一小段对婚姻负面的看法,很丧。
“拉拉,还不睡吗?”上铺的舍友探头看看下铺熬夜的我,“明早不是有课?”
“马上,你睡吧。”我看着QQ上的回复,“同意”、“婚姻是坟墓啊,干嘛送死”“不婚主义+1”。果然,婚姻这道围墙,想进去的人越来越少,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沉寂的咆哮:你,为什么不敢结婚?
“这什么语气?不敢?”原本只是好胜心被挑起,但他的下一句话我恼羞成怒。
沉寂的咆哮:自己心理上的缺陷和阴影就不要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影响别人的观念。
我醒悟了。是的,我是个不合格的人,对婚姻有偏见。
我删了帖子,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过往。它像一张偌大的蜘蛛网在这寂静的夜里,紧紧地裹住我。
糟了,今晚又是个失眠的夜。
“你这么做就不过分吗?”一把平静的女声,那是母亲坐在客厅。
这和平时吵得不可开交的气氛不一样,母亲比平时更平静了,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父亲则是一脸无谓,手里那高希霸牌子的雪茄凸显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离婚吧。”直到母亲拿出文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脸上才有一丝变化——惊讶,“你的财产我一点都不要,孩子也给你,还我尊严。”
“尊严?让你呆在家里,不必去外面工作,在家享福,很委屈你吗?”
“你把我锁在这金笼子里,自己却在外面风流快活。”
“那是应酬!”
“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会尊重我的决定,放我走吧。”
那时候的我才十二岁,不明白为何母亲何出此言,只知道在那一个夜晚,我失去了母爱。
随着时间流失,我渐渐地发现父亲的不负责任和那强烈占有是窒息的束缚,所以现在的我才会住在大学宿舍里,至少比家里舒服。
在那之后,我对“结婚”充满了厌恶。
那座无形的监牢,划清了所有的可以和不可以,一旦越界就是千古罪人。
可是,他说得对,世上有的是美好,我不该让我自己的执念成了危害别人的剑。…
“自己心理上的缺陷和阴影就不要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影响别人的观念。”连续好几天,这句话在我脑子里不断地回放。
“两人一组,下个星期交一份报告上来,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下课。”教授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出讲堂。
“我可以和你一组吗?”是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且笑容充满感染力,我给他取个名字,就叫鱼先生。
“嗯,当然可以。”
这是我和鱼先生初次见面,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吃糖醋排骨吧!你喜欢。”
约在图书馆翻资料的时候,他占的是我平时坐的位置。
在饮料机面前难以选择的时候,“今天心情不错,喝豆奶吧。”
鱼先生对我的爱好和厌恶了如指掌。
“跟踪狂?”我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念头。
一起相处的这个星期,心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说实在的,就连舍友都不一定那么了解我。然而,这疑问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地在心里挠痒,直到我无法忍受。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切着七分熟的牛排,小口地放进嘴里。
鱼先生的瞳孔先是闪过一丝慌张,“和你同一堂选修课的同学呗。”
“哦?”这不是陈述句,是个疑问句。
在沉默了许久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双手垂下,“还是露馅了吗?”
我不语。
“我是沉寂的咆哮。”
我失措地望着他,但情绪渐渐地变成了恼羞成怒,那种弱点被人家看穿,赤裸裸的感觉,“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摇摆着手,“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绝无恶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对人一直都很有防备心的我,对眼前这个男孩更是百般刁难。
“你的喜好在Q号已经暴露出来了啊!”他苦笑,“可能你不记得了,在入学的那个雨天,你把伞借给了我。从那时候,我就一直找机会想和你说话,后来才从朋友那儿拿的Q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从没想过我和鱼先生竟成了知己,我们很合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我觉得和他相处在一起很舒服,很有默契。
“诶,所以说你这到底为什么怕结婚啊?”是夏天,我们在坐在秋千上吃着可乐冰棒,鱼先生忽然提起这个问题。
久违的话题,自从认识鱼先生后,我就再也不去思考这问题。
“嗯……”我很犹豫,“它对我来说是一个房间,我进去看过里面的丑陋,所以我不想再踏进那么一个深渊。”
“那么严重?”
“你知道吗?近年来离婚率、晚婚率不断地在上升,结婚率确实不断地下降。婚姻就是一座牢,女人要走进这座牢必须舍弃太多东西。我自私,我不能那么无私地付出一切。”我坦诚,“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苛刻,婚后工作就是不称职地母亲、媳妇、妻子;婚后不工作就是在家里等老公养的黄脸婆,毕竟家庭主妇不是一个职业。”
“你太笃定了,世界上还是有婚后幸福美满的人们。”鱼先生的想法很积极,积极得我差点就相信了。
“再美好都不会降临到我身上。”我侧头望着他。
是的,我不敢奢求我自己是个那么幸运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我呢?”鱼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靠我很近很近,我都能听到他的鼻息,“我也不能让你鼓起勇气打开那扇门吗?”
“欸?”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开玩笑的,别紧张。”他拍拍我的头,“走吧,回家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是鱼先生,我会和他走吗?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都习惯他在我身边,从未以异性的角度好好地看他。
我可以吗?像我这样心里充满阴影的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和关心。
美术室。
“你帮我去我的书包里拿我的画笔好吗?”鱼先生往门边书包的方向努努嘴,双手扛着画架,一副滑稽的模样。
“啪嗒!”不小心把鱼先生的书包拿反了,里边的东西全掉了出来,自个儿嫌弃自己,“被自己蠢哭。”
瞥见了一本画册里散落出来的画纸,其中的人物是多么熟悉的脸孔。
“这……不是我吗?”我拿起一张张画纸,那是刚入学的我。
一张、两张、十张、数不清了。
从短发到长发,从眼睛妹到佩戴隐形眼镜,从大一到现在。
“拉拉,你在看什……”鱼先生走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抢走我手上的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是跟踪狂、不是坏人,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不敢说。
“喜欢我吗?”我抬眼看他。
他皱眉,沉默不语。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要有一个温暖的家,下班后和妻子孩子一起吃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机,要是孩子睡着了,你会轻轻的把他抱起,放在睡床上,然后拥着你的妻子一起入眠。对吗?”我转身看着窗外的风景。
“嗯。”
“那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你知道的,我不想结婚。”这时,我望着阳光下,他的影子。
不知是被过去困着的我看起来凄凉还是默默付出的他更胜一筹。
“我知道。”他苦笑,“知道和接受是不一样的。记得那个帖子吗?那次之后,无论我多努力地说服我自己,我还是会想起你的笑颜,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身边;相识久后,我知道你的心伤,但我还是希望身边是你、睡醒是你、睡前是你,所以我选择守着你。”
“我知道你不想恋爱,所以我绝口不提喜欢;我知道你不想结婚,所以我绝口不提以后。”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陪着你,想让你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被疼爱。你现在长大了,你有能力好好地爱自己了,不要再被困在框框里。”
鱼先生的一字一句太过于真诚,往我心房一次次用力地击来。
我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好几天没联系鱼先生了,不,其实是我避开他。我不敢面对他,该以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语,他这么好的一个人真不该就这样栽在我手上,多委屈。
“来买冰棒!买一送一!”我们学校门口有一个摊子,是我和鱼先生常光顾的摊子。
“大婶,给我来一支冰棒。”
“好叻。”大婶给我拿了一红豆和一可乐的冰棒,“今天怎么是你来买,你小男友呢?”
我尴尬地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对呀。”大婶笑说,“他肯定喜欢你。”
连外人都看得出,我怎么迷迷糊糊。
“你每次都坐在那棵大树等,他来买冰棒的时候,总会观察颜色,说你开心就爱吃红豆口味,要是难过就想吃可乐口味。”
“这时代除了父母,怕是没有人会如此用心了。”
大婶一句接一句,而我望着手上的两只冰棒,若有所思。
我迅速往美术室的方向奔去,手里还握着那两只冰棒。
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否定所有,我行我素地对于鱼先生的付出视若无睹,也对自己的感觉挂上“朋友”的名义。殊不知,他的爱深邃如大海、一点一滴,慢慢地渗入我的生活;殊不知,我已经慢慢地走出自己画上的牢。
“鱼先生!”我站在美术室门口,喘着大气。
“拉拉?”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放下手上的笔,急促地向我走来,“你怎么了?抓着冰棒干什么?手指头都冷了。”
他把我手上的冰棒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捂热我的手。
我鼻子一酸,连嗓音都哽咽着,“和我……交往吧。”
他身躯一颤,呆呆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还是很害怕结婚,怕你在多年以后会对我厌倦,无法再和我两个人过余生。”我坚定,“但现在的我想……”
我的话还没说完,鱼先生把我楼得紧紧的,“没关系,慢慢来,我可以等,多久我都等!”
我紧紧地抱着他,这么一个人。他走入我的世界,照亮了我的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