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那笔记

火灵炽光在血魔面前将自己烧为灵魂晶石。是为后来人们所说的“血魔之石”。

以撒夺走了晶石，血魔暴怒，杀掉以撒。

湮灭军团残部无人上前。

我看到血魔忽然单膝下跪，待她站起来时，壮观而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首先是火海吞噬了遍野的数万死者，火焰过后，他们的白骨却存留下来，然后那些白骨纷纷站起，血魔带着它们向峡谷深处走去。

血魔经过我身边时，我请求跟随她。

她建议我前往时间塔，我还是选择留在她身边。

她带领着数万的白骨，其中大部分都是科帕萨的臣民，最终在烈焰峡谷上方用白骨建造了一座城堡。

这就是“血魔堡”。

之后不到一个月，南方的火系法师听闻火元尊主烧成了灵石，集队攻打血魔堡，欲夺取尊主之位，半日败退。

碧色城在时烬的带领下击退巴达尚赫来犯的军队，同年，时烬扶植水华昭宗亲成为新的国王，时烬辅政，强化军队，为百姓所喜。

相传时烬有个习惯，闲暇时必到星宿海湾行走。

科帕萨局势混乱，内无政权，外有强敌，在血魔的支持和帮助下，三年后，年仅十六的特尔斐统一科帕萨分立势力，出任君主，从此科帕萨迎来了繁荣安宁的时代。

之后两年，国王特尔斐来血魔堡拜见血魔，问她有何愿望。

血魔说：“把之前王国的花园迷宫按旧址重建吧。”

又过了五年，血魔早衰的生命结束了。

那天下午，我和她又去了科帕萨的王宫。

自从花园迷宫修好后，她每次都要进去独自呆一会。

那时她已多次向我暗示她的时间不多了，于是请求和她一同进去。

晚夏时分，只有零星几朵开着的花，树叶也变成深绿。

血魔在绿荫中穿行，她并没有前往中央的小亭，反而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她早已不穿铠甲，只穿着一件雪白的袍子。她的身体一直十分消瘦，靠墙坐下后，竟和十多岁的少女相仿。

然后她抚摸着自己心口的宝石，微笑着对它说起话：

“炽光，你以前总是喜欢藏在这里睡觉……你不想见我，就躲起来，我一直都知道。”

“其实我找过你好几次，但我不敢把你叫醒。”

“我怕你又换地方，你一换地方我就又得找好几天。”

她絮絮说着，忽然笑了，她的眼睛大而透明，就像一块灰水晶。

“炽光、炽光啊……”她感叹道，之后她仿佛还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然后她就靠在炽光曾经靠着的地方，在阳光下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十分心酸，遥想十多年前，他们还那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光景，那个美丽的少年睡在这里，而作为公主的她偷偷看他。

过了一会，我担心血魔会一直睡下去，就摇醒了她。

她睁开眼，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说：

“走吧，我还想再吃一次金玫瑰糕。”

我记得特尔斐和我说过，那次他们三人在一处庭院住着时，炽光为她买了一大包金玫瑰糕。

我真的不知，究竟是她喜欢吃金玫瑰糕，炽光才给她买，还是因为炽光，她才喜欢金玫瑰糕？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唯一可惜的是，那双曾经认真为她切糕点的双手已经不在了。

可是，那人的灵魂、生命还有爱与誓言，一直都在她身边，永远陪伴着她。

那天晚上睡觉前，血魔推开我房间的门，就站在门前和我说：

“如果我走了，你拿走它去时间塔，然后用火把这里全都烧掉吧。”

我从来都是听她的话的，那种时候，我只能点点头。

最后她和我说：

“谢谢你，阿奎那。”

我流下泪来，问：

“为什么……不让他陪着你呢？”

没想到她轻轻摇头，温柔地说：

“已经很久了，让他自由吧。”

“如果有来生，他也会好找到你的。”

她垂下了眼。

“如果有来生，就不要再遇到了。”

我听罢更加悲哀。

血魔在那个夜晚永远睡着了，第二天，我看到她静静躺在那里，血红色的发丝又恢复了灰色，她少女时作为灰色公主被人嘲笑，我看着她，却觉得她苍白而美丽。

在她胸前，那颗原本金红色的美丽灵石也变成了灰白色，原来他陪她一起走了。

我按她的愿望烧掉了血魔堡，带着灵石前往时间塔。

在那之前，我去看了看特尔斐。

昔日的少年终于长大了，他已从一个脾气倔犟的孩子变成了年轻有为的君王。

我和他说：

“她走了。”

我说完后，特尔斐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他眼里是悲伤吗？

他想到了什么？是和血魔同一代的他所爱戴的师傅、还是那三年里帮助他的血魔。

他感怀的，或许是那些逝去的时间。

最后，他问我：“你要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吧。”

我说：“不必了，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我去了忏悔之城。

我专门翻阅了那本巨大的、满是泪水与鲜血的“无言书”，上面记载的都是膝行的忏悔者们最想说的话。

我用手指一行行比着，把炽光当年写下的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多么想再听你说，让我保护你，我会为你义无反顾，将最精纯的灵魂献给你，我的公主。”

那一刻，十年前的种种片段轮流呈现，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金瞳宛如曜日的火灵炽光，他在雨夜下跪。

“我要是杀了你，她又要恼我了。”

他在床榻边流泪亲吻血魔的头发。

“她醒了一定要叫我。”

他靠着血魔的肩膀，“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

时间塔的检阅者叫夜游星，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负责审核来者是否有资格留下来。

夜游星接过我带去的“血魔之石”，她两指捏着灵石细细端详，指尖缓慢转动，那双精明的眼睛眯起，又渐渐放大，眼中露出惊叹的光华，她感慨道：

“这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的水晶啊……”

那确实是最纯净的水晶、最纯净的爱。

万事奔流，曾经那些命运漩涡之中的挣扎者已经陨落，而新的时代，又有另一批年轻的生命开始了他们可歌可叹的传奇一生。

4.28-5.22，9.27-10.21夜游星

后记：

分了两个时间段写，明显感觉后来水平不如之前，而且太匆忙。

再见，我的血魔、公主，我的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