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禹治水之前,各地常有洪水泛滥,每个地方几乎都有祭拜河神祈福的仪式。
在一条大河边上有一个小镇,这小镇的人全靠大河货运的客商吃饭,此处比起别的地方要繁荣昌盛许多,满大街都是客栈和饭店。
山脚下有一个小酒肆,这个小酒肆很特别,别的店都打烊了,它夜深才开店营业,只招待一些误时靠岸找不着地吃饭歇脚的客旅。
这家店除了老板,只有一个伙计,据说那个伙计其实就是老板的儿子,那个小伙子常年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管冬夏,从来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
听说几年前这小伙子生了一场大病,治疗期间不慎毁容了,怕惊着客人,所以才蒙着脸的,听说老板也是因为这样才选择半夜营业的。
由于老板有祖传的酿酒秘方,酿出来的酒远近闻名,后来不少客商反倒选在他营业的时候才靠岸卸货了,也有不少爱酒之人半夜从镇里跑来光顾的,所以生意还凑合着,一个小小的酒肆一开就开了两三年了。
“爹,那个客人又喝醉了,我昨天掏了他身上,稍稍看起来能抵酒钱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他今天铁定没有钱付酒钱了,怎么办?”蒙脸小伙子对既是大厨又是杂工的掌柜道。
掌柜是个中年汉子,穿着朴实,长相憨厚,就是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
他看了那伏在桌子上梦呓的少年人一眼,叹了一口气,“哎,那孩子每天喝醉就哭着喊着‘云裳’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个被姑娘拒绝的可怜人,要不你把他扶到屋里去睡一晚上吧,让他明天不要再来了。”
“爹,你十天前就是这么说的,我都跟他说了十几次让他不要再来了,可他每天还来,明明没给他酒,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不留神,他又喝上了,就像酒会自己跑去他哪里似的,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每次都不给酒钱,就给几颗这种五颜六色的破石头有什么用!”
那蒙面小伙说着气鼓鼓瞪了酒醉得不省人事的乐见一眼,从兜里掏出几块五彩的灵石扔在柜台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宝石,拿去当铺问了,人家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不收。”
“总不能我们打烊了,让他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吧,把他扶到屋里去歇一晚吧,明天等他醒来,我再劝劝他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孩子真是的……”
“一开始看他的穿着以为他是个富家公子,谁知道他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还每天恬不知耻地来这里赖酒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小伙子发泄完后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只有寥寥无几的客人,而且还离他们有些距离,他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爹,你昨天去找慧木大师了吧?他怎么说的?”
掌柜一听,脸上顿时堆满了愁容,“慧木大师说,还差一道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我去找!”小伙子两眼闪光,既欢喜又迫切道,“不管多难找我都会想办法找到的!”
掌柜摇了摇头,“谈何容易,那药引子是要神仙的一滴血,连慧木大师都说这药引子可遇不可求,他得虔诚斋戒三个月,看能不能请个神仙下凡,求赐一滴血。”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要是有,也一定是妖怪,哪有神仙需要娶老婆的,还每隔三年就娶一个,这十几二十年以来,我们村子都多少个闺女命丧这大河了,这该死的河神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妖……”
小伙子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捂住了嘴,他气愤的声音引来了客人们好奇的观望。
“闭嘴,你越来越不像样了,神明的耳朵都很灵,要是被河神大人听到,一生气再淹一次我们村子,你担当得起吗?”
小伙子满眼委屈和不忿,但在父亲的责备下,还是忍住没再吭声了。
“把那个醉酒的客人送到你睡的房间去……”中年汉子偷瞄了那几个客人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莫让人发现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也没有什么客人,我自己招呼就行了。”
小伙纳闷地瞥了乐见一眼,没有再言语,走过去很不爽地把醉成烂泥的乐见扶着进里屋了。
旁边几个客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闲聊了起来:
“小羽平时脾气好得很,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了?”
“刚才……好像听到他在骂河神大人?”
“也不怪小羽……”一老汉闷了一杯酒,脸色凝重道,“小羽的姐姐三年前被河神选中,一直被禁锢在河神庙净化肉身,三年来从没离开过河神庙,也不能与家人相见,还有几天就是河神的诞辰,小羽的姐姐马上就要被送去跟河神成亲了……”
其他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不由一阵唏嘘叹息。
“小羽才十五六岁,他姐姐也不过十八九岁吧?年纪轻轻的,怪可怜的……”
“小羽的姐姐长得挺清秀的,我去河神庙上香的时候见过她一面,真是太可惜了……”
旁边一客商打扮的汉子听到了他们聊天的内容,好奇问道,“你们说,真有河神吗?我看你们这附近的村子都有河神庙,我们那地方没河没江,所以没人信这玩意儿。”
“别的地方不晓得,我们这个村子,十五年前曾经中断过一次献祭,结果河神大发雷霆,发大水淹了我们这个村子。”隔壁桌的老汉道。
“那说准只是巧合吧?你们这地方本来就靠近大河,遇上大暴雨什么的,大水泛滥也不奇怪啊。”那客商道。
“我们小镇被淹的时候,在水中起了一个大漩涡,当时活下来的人都看到了,那漩涡有点像猪的形状,有声音从水中发出,说再不献祭就让我们这全部人都活不成。”
“老人家你亲眼看到的?”
那老汉点了点头,“现在活着有点年纪的人都亲眼见到过,自从每隔三年献祭后,我们这里就再也没发过大水了。”
“这太可怕了,没想到你们这个村子还有这样的传说……”
……
翌日,乐见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醒来,床头放着两个粗粮窝窝头,这屋子陈设破旧,除了床还能睡人,里面几乎没有多余的落脚之处,乐见有好几天在这屋子里醒来,已经很熟悉了。
在归墟做了一千年的帝尊,他早就厌烦了,将帝尊之位让出后,他便四处游玩,也不知道何时不觉便来到了人间。
初到之时,正好闻到了酒香,一时犯酒瘾,便在这家小酒肆歇脚了,这家小店酒香独特,是他从未喝过的,不知不觉贪杯了。
这家酒好喝,就是窝窝头实在不敢恭维,他只吃了一次,难以下咽,他从乾坤袋里淘出几个灵石,悄然离开了。
才进入小镇,就闻到烤肉的香气,左右找了一圈,那味道来自一个寺庙,牌匾上写着“河神庙”,里面有几个小道士在烤鸡,还有几个小道士在摆弄桌上的果品,看样子似乎准备祭神。
乐见一挥手,便有一只烧鸡在他手中,那些小道士都在前院忙活,还不时被一些老道士责备他们做得不够利索。
乐见嫌他们太吵闹,转身来到后院,在大厅找了个宽敞的木榻坐了下来,一边吃鸡一边喝从小酒肆拿来的酒,好不惬意。
“这味道……是我们家的酒……外面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在河神庙里喝酒干犯河神大人!”
乐见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人,声音似乎是在里面传出来的,他一挥袖子,大堂中央的木墙壁分开了,里面有一个大木笼子,跟牢房似的,笼子里有一个长相清秀身材削瘦的姑娘。
那姑娘见到乐见似乎比他还要惊讶,“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