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之下的人是任何人宋絮都愿意相信，她唯独不愿相信那面具之下的是萧湛清。
可那张脸……
那张朝夕相处数日的脸出现在眼前之时，她就算是不愿去相信也不能了。
为何？
为何偏偏是他？
宋絮想到他们之间的种种，想到萧湛清对自己的过分偏袒……
或许、或许他知道是自己才如此偏袒她的一切举动，或许他知道是自己才容许自己一个打杂的常伴在身侧……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补偿吗？
真是好笑又可笑。
她只觉得这是场欺瞒。
萧湛清见宋絮看自己的眼神从茫然和难以置信一点一点转变为怨恨，他心道不好，当年的事情本就是场误会，眼下那场误会还未解开，新的误会又要来了。
他忙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可那也并非出自我本意。”
“并非你本意？”宋絮冷笑，一句并非他本意就能把他带给她的伤害抹去吗？
她明明是第一杀手却被俘虏，被当着那么多杀手的面剥夺去杀手身份，颜面尽失。
被关在屋中像只他萧湛清养的宠物，高兴时就来看看她，不高兴时就是其他杀手甚至下人长达一月的冷眼相待和恶意伤人。
凭什么他现在出言一句并非他本意她就要去谅解他？
他有什么资格？
本已埋葬在心底的记忆贸然被人通过三言两语翻出，宋絮愈想愈恨，更是不想也不愿去听萧湛清的解释。
她转身就打算走，既然他没死，那她便消失好了。
他们之间没必要再有太多纠葛了。
“宋絮！”萧湛清鲜少喊宋絮的名字，更是没有今日这般焦急过。
听到身后那个声音宋絮还是顿了顿脚步，萧湛清趁着她这一下从后方奔来，拦住她认真对上那双藏着万里冰封的眼眸道：“我当真没有骗你，也一直想和你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所以现在我求你听听我的解释。”
看着那双常年只有隆冬那般严寒肃穆的双眸开始冰雪消融透露出些许忧伤来。
她见过萧湛清的各种各样的眼神，目中无人的、冷意的……甚至鲜少含笑的。
但她从未见过现在那样的眼神，也难以理解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萧湛清眼中。
她停下了脚步，等待萧湛清所谓的原因，也等待萧湛清露出那样的眼神的原因。
“解释。”宋絮没有多言，只吐出这两个字。
萧湛清闻言心中终于涌上一丝欣喜，他娓娓道出当年的事情。
……
在通过数次考核合格成为一名杀手的宋絮，第一次出任务就完成的干脆利落且漂亮，一击必杀没有丝毫胆怯和拖泥带水，极为出色，成为无极楼众杀手的佼佼者。
萧湛清把宋絮的表现收入眼中很是赞赏，甚至会偶尔亲自指导宋絮。
但到底慧极必伤，宋絮实在是耀眼得扎人眼目，在一次又一次出色完成任务坐上杀手第一的宝座的同时，也被人盯上了。
无极楼的事本就不合当朝律法，朝廷一直没管是因为无极楼干的事情并未威胁到自身，他们二者井水不犯河水。
可宋絮这种无论任务难度都从不失手的杀手出现，让想去对付一些难以下手的人的雇主有了希望，他们不惜花大价钱去到无极楼雇佣她。
因此，一个没有送至萧湛清那里过目的任务就这样交给了宋絮，又一次完美的击杀让朝廷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楼主，方圆几里内发现朝廷派来的人。”手下巡楼之时经过顶端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火把形成的火光后，赶忙跟萧湛清禀报。
萧湛清面具之下的脸上闪现过一丝诧异，朝廷的人怎么会？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吩咐道：“让那些最近出过任务的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其余人到房间里睡觉。”
“是。”
手下应声退下，而后高效率的把事情通知下去。
那些杀手们依照吩咐该睡觉的睡觉，该离开楼中躲起来的都躲起来，朝廷派来的兵也兵临城下。
两个小兵拿着撞木就要往前冲把门撞开，在临门不到一米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
众人只见一位白衣翩翩面戴面具的男子从里头走出来，众人立刻防备起来。
萧湛清看着那些人如临大敌的举动觉得有些可笑，他巡视一圈最后落在穿着副将官服的人身上。
派了一个副将来……
朝廷还当真是对他这无极楼忽然重视起来，只是到底是为何呢？
“不知各位为何而来？”萧湛清浅笑问道。
副将上前道：“你无极楼第一杀手受人雇佣，杀了本朝朝廷命官，我等特来缉拿归案！”
怎会……
不对，前几日有一雇单他未审理就派了下去。
怕就是这一事。
萧湛清心中一惊，只能硬着头皮扯谎道：“她前日不知为何辞去此职，从无极楼中离开了，我也不知她去到何处。”
“是吗？”那副将疑道，随即下令道：“来人，搜楼！务必把罪犯缉拿归案！”
萧湛清没有拦着那些人，任由他们进去搜寻，本是打算借此证实宋絮不在楼中，好暂时瞒过那些人。
哪想自己倒是把朝廷方想得简单了些，那些兵个个带着武器进来就是一顿围剿，楼中那些杀手武功高强的还好，挡过那些兵的攻击。
但还在学艺且学艺不精的杀手，通通被杀死。
萧湛清虽身为楼主，但他权势尚弱。还偏不能和那些人起冲突，等那些人出来之时还要笑颜相送。
他本以为经过这次搜楼围剿，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哪想不久后那些兵又来了第二次。
萧湛清只得把杀手暂时遣散，一人与对方头领谈判，对方执意要他交出宋絮。
他自然是不可能的，思来想去，他只能把宋絮逐出无极楼，除掉这个第一杀手让她不复存在。
但是如果贸然让宋絮离开无极楼，那是更本不可能。
可若是以此事让宋絮离开，依宋絮的性格只怕她会直接去认罪。
他为了保住无极楼也为了保住宋絮，只能设计逼得宋絮厌恶他厌恶无极楼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