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似被一条丝线拉扯着心,将他暗藏在心深处那股离乡背井、满腹怨脑的恨意与悲哀全挑上筑弦。当然这些含意琭义是听不出来的,可葛沐风溯的双眉却是愈拢愈紧。
「你留在这里等我。」
交代完毕,葛沐风溯便加快脚步往前走,透过竹篱瞧见德稷正斜躺在篱苑中的矮榻上,闭目聆听着。
坐在他对面的抚琴者正飞舞着指尖,时而像平静的流水,穿过密林狭谷,缓流在河床上,引人人醉;时而像铮淙清泉,澎湃汹涌地朝大海急冲,如万马奔腾般激昂跳荡……葛沐风溯放缓步伐,只见那人击筑、按弦,手指上的动作转为激烈,飞快地在他眼前移动着,激出高亢华丽的音符,错综复杂的旋律彷似数百只大鹰俯冲而下,有着千军万马之势,教人听得心神怔忡,一阵错愕。
一曲奏罢,就见德稷鼓掌叫好,微笑地说:「太好了,下去讨赏吧。」「谢皇上。」该人站起,将筑器放入黑色布囊内,在离开的刹那与葛沐风溯对视半晌。
「稀客,怎么有空过来?」德稷坐直身躯,笑看眼前一身华服的葛沐风溯。
爱新觉罗。德稷乃当今皇上,登基不过两年,却将整个大清朝打理得有条不紊,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盛世。
事实上先皇本欲将皇位传给六子爱新觉罗。麒劲,无奈他只爱人不爱江山,早在三年前就带着爱妻易律雨妍前往南方定居。离开前,麒劲向先皇提议立九阿哥德稷为东宫太子。
而德稷也不负众望,登基后致力于各项人文发展、法制修正、税赋减免,在这番作为下,果真为自己挣得了面子,否则他可是对这个捡来的皇位耿耿于怀呢。
「没办法,不将这件陈年绣服拿出来穿,紫禁城守卫可不会放我进来。」葛沐风溯指着身上这款蓝缎万字挑金长袍,话语中含带着调侃的味道。
想想他已半年没进宫了,守卫大多不认得他,这件袍服是德稷所赐,正好用来彰显他独一无二的身分。
说起他俩这份渊源,可是从十岁便开始了。葛沐风溯乃恭亲王长子,也是贝勒之尊,从小便和德稷感情不错,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年,德稷溜出宫外,不慎被乱党所逮,虽然凭着小聪明溜出了敌窟,但在深山野岭中他完全不识得路,这时长他一岁的葛沐风溯率家中护卫及时赶至,将他救回。
为此,德稷对葛沐风溯可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即便登基后,两人间也只有兄弟情,绝无君臣之别。
「好久不见,真想你呢。」德稷笑睨着葛沐风溯,乱肉麻地说道。
「想我?」葛沐风溯身躯一颠,干笑着:「呵呵……害我差点儿昏倒。」「你不信?」「瞧您闲致优雅地躺在这里听筑音,还会想我吗?」葛沐风溯清澈的瞳孔中有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你认为我很闲?刚刚我可是听得毛骨悚然呢。」德稷肆笑起来,撇撇嘴,坐直身子,脸上仍是慵懒无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