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欢颜数落花疏影的不是,墨玥暗叹一声,心知她这番话虽然是说给她听的,其实更像是在告诫她自己,不能因花疏影的帮助一时心软就原谅了他。
这姑娘的心思她不用巫术就能一眼看穿,完全不懂得隐藏,这样的性子只怕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自从知道她是谢灵罂的女儿,又看见她失去的记忆,她便对她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意,那种感觉,仿佛是姐姐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妹妹,除了无以言表的惊喜外,还有想要和她相依相伴,面对一切未知的冲动。
紧贴在她胸口的通天灵玉散发出丝丝暖意,浸透至她的四肢百骸,温暖得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个怀抱。
她还记得搂着她的那名女子一袭白衣,眉目如画,神若秋水,温柔美丽得让年幼的她忍不住在心中偷偷喊了一声娘。可谁知再见却是在被她封存在玉内的记忆里,她终究再无缘见她,再没有机会问问她,她可不可以唤她一声娘……
可是造化弄人,上天竟然让她遇见了面前的女子,她和她有着相似的容貌,让她亲近得想要唤她一声妹妹。难道,是上天刻意安排她来报恩的吗?否则,怎会让她们以这样的形式相见?
“墨玥,你怎么了?干吗这么看着我?”欢颜不禁有些费解,这巫女刚刚还在劝她吃饭,现在自己却又望着她发起了呆。
“我没事。”墨玥抱歉地笑了笑,她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
“快吃吧,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可是门口的守卫……”
“没事,杜长思对我的敌意整个拈花宫自然是谁都知晓,但你好歹也是她眼下需要好好巴着的人,你应该是说得上话的。而且,倘若我们要上茅厕,她们总不会也让我们自己在屋子里解决吧?”
墨玥一怔,就算此刻不是在用膳,但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总归也是有违礼数的。不过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她发愣之际,欢颜已端起粥碗喝了个底朝天,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想过了,花疏影虽然愿意帮忙,但他始终是杜长思的儿子。而且此前他想放我走,被杜长思抓了个现形,现在肯定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他不一定指望得上,我们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一会出去之后,我先查探一下周围的环境。”
“嗯。”墨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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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疏影出门时候,门口的两名侍女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并未有什么异样。四周空无一人,仿佛方才根本就没人来过这里。他解开他们的穴道,沉声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回宫主,没有。”微微发抖的音调透露出她们的恐惧。
他双眸一眯,漆黑的眸子染上冰霜,连带着颊上的几道伤痕也平添了几分慑人的寒意,“记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心里清楚得很,方才躲在屋外偷听的人是锦瑟无疑,只是他尚且不知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是,宫主。”
迅速踏出身后的院子,沿着蜿蜒的小径,花疏影加快了步伐。
远处的栾华树下站着一位媚笑盈盈的女子,适时拦住了他的去路,看样子她是在这儿等他,也好,省掉了他去找她的麻烦。
“宫主,您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叶清菀,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锦瑟嘴里吐出讥诮的话语,可那潋滟的双眸在看见他胸口的血迹,又想到他方才有些沉重的步子时,右手已迅速扣起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
“你伤得不轻。”脸上的魅人笑意敛去,锦瑟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以你的武功对付申屠熊熊,就算赢不了他,也不至于被他伤成这样,为什么?”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他缺了一角的衣摆,她忽然想起叶清菀手腕上绑着的带子,那颜色和布料,分明就是从他身上撕下的。
她有些嫉妒地问道:“难道是为了叶清菀?”
方才他对叶清菀说的那番话她虽然没有完全听见,而他最后说要娶她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既然他已经决定遵从夫人的吩咐娶她,她就不允许他还对别的女人恋恋不忘,尤其是叶清菀。
眉头不悦地蹙起,他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昨夜若不是傀儡香毒性发作,我早就杀了他。”
“原来如此。都怪那个王骞,若不是他,我们早就将叶清菀带回来了,而你也不会受伤。可是……”
锦瑟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眼下还没到八月三十,你体内的傀儡香怎会提前发作了?”
他突然一笑,反问道,“你不是善于用毒吗?难道你不知中了傀儡香的人,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体内的毒性完全清除,随着中毒越深,发作的时日会愈发提前,而毒发时持续的时间也会越久吗?”
“话虽如此,可世间的毒物何其多,即便所用的毒物原料一样,因炼毒的方法不同,制出的毒也会有不同的毒性。”
“我知道你解不了,也没打算要你帮我解毒。”花疏影说罢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举步欲走。
“等等!”锦瑟身形一晃,已贴在了他胸口,修长的食指点上他紧抿的薄唇,脸上又恢复她一贯的娇媚笑意,“影,你就非得要这么冷冰冰地跟我讲话吗?”
他的欲擒故纵显然起到了作用,“你应该知道,我对谁都是如此,并不只是对你。”
她突然妩媚一笑,踮起脚尖,迅速咬住他的下唇。他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却又违心地搂住了她。
趁他原本紧抿的薄唇因吃痛而微微张开,她灵巧的舌趁势探入他口中……
一粒药丸猛然滑进喉中,他眸子一暗,目中已燃起怒火,“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怕了?”那女人格格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对你下毒呢。这是生元丹,对治疗内伤有奇效。我一年才能炼得这么一粒,自己都不舍得用,现在却给了你。我这么心疼你,往后你是不是该对我好一点?”
那粒丹药果然神奇,刚一入腹,五脏六腑便暖意融融,仿佛被重重包裹了起来。他神情微动,不解地问道,“既然炼制这丹药如此旷日费时,你为何要把它给我?”
她面上突然升起一抹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满足,“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夫君了,我自然要对你好。”
说到这儿,她突然扬眉笑道:“眼下,夫人显然已经将我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要不要我去求夫人为你彻底解了这傀儡香?夫人从来就不信任你,否则也不会给你下毒。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说的话在夫人那儿或许有用。”
他突然开口打断她,“不必。眼下我时时刻刻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尚且怀疑我,若是解了毒,她只怕会对我更加猜疑。”
锦瑟微微一笑,“若是你对她没有异心,又何必怕她猜疑你?不过你若是有用得着锦瑟的地方,只管开口。”
她的主动让他有些诧异,“是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当然,不过那也要看你对我怎么样了。”
“或许,等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真实身份?”锦瑟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叶清菀,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别想着玩什么花样!”
“哎,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二人又没有武功,就算我们逃跑,你们还不是会像抓捉小鸡一样的把我们拎回来!放心吧,我们只是在这岛上转转。”
清脆甜美的嗓音,带了些懒懒散散的味道。不用回头,花疏影便能想象出说话之人此时脸上会是怎么样的神情。狡黠的,不以为然的表情,眼底尽是乖张之意。
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菀儿,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只听那声音又悠悠道来,“况且,要捉我的人那么多,就算我逃了出去,说不定也会落到其他人手中,横竖都是死,本姑娘还真不想白费力气,瞎折腾。而且躲在这里吃喝都有人伺候着,我为毛还要逃跑?”
那两个看守的女人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就好。”
这个女人与传言中的叶清菀真的不太一样,可是她们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着她和那巫女,虽然她们都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关着她们,但那不是她们能过问和打听的事情。
看见那个让她嫉妒的女人渐渐走了过来,锦瑟留着长甲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冷笑着正要上前,而一旁的花疏影却猛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旋即低头吻上了她细长的颈子。
锦瑟只觉周身一阵悸动,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不同于以往冰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欢爱,他吻得热烈却又温柔,让她瞬间便迷失在他这突如其来的柔情里。
她勾住他的脖子,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理会,只想好好感受这一刻他给予她的热情。
树下旁若无人的激情让不小心撞见了好事的众人都愣在当场。
非礼勿视,欢颜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虽然只是一眼,但那二人浑然忘我的chan绵姿态已全然落进她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