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怎么赌?”
“就赌今晚你这里会有稀客到访。”
欢颜心下一惊,他言外之意便是今晚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可他又不知道她是叶清菀,更不知道九转圣心诀,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断?
难道他指的是晚饭时被打发的那几个江湖人士?可那几个人都快被玩坏了,她不觉得他们还敢再来。
欢颜蹙着眉头看着他,虽然她根本就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怎么?不敢赌?”北羽澈故意拿话激她,他就知道这小妮子绝不会在他面前示弱。
果然,那女人豪气冲天地道:“赌就赌,赌什么?”
他认真地坐直了身子,声音如玉珠落盘,浅润动听:“若是你输了,你就叫我一声澈哥哥,若是我输了,我就叫你一声颜儿妹妹。”
欢颜暗嗤一声,这算什么赌注?眼珠一转,她又给他加大了砝码。
“不,若是你输了,往后你就得保护我的安全,不能让我少一根头发。当然,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到了沧澜山,这事便算完。不过,今夜若是真有人来,你拼死也要保护好我。”
呵,这女人还真是会为自己打算。北羽澈微笑着点头,“好。不过今晚我要留在这里,否则万一你叫人掳走,我找不到人要赌注。”
欢颜不假思索地道,“成!”
“成?”北羽澈微眯了眼,话里似带着深深的疑惑,“颜儿妹妹不愿跟未婚夫住一间,却愿意留宿一个半夜偷偷摸到榻上来的男人,莫不是已经芳心暗许——爱上我了?”
啥?欢颜嗤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种肤浅得会爱上一副臭皮囊的女人。”
这厮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她不过是由他一贯看她的嫌恶眼神推断,就算她和他脱光了衣服躺一张chuang上,他也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兴趣。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个人魅力会大到能勾起这种花间老手的兴趣。
微弱的月光里,那张侧脸看起来柔柔水水的,有些不太真切。北羽澈忍不住更欺近了她,“颜儿妹妹这句话我能不能认为是在夸我生得俊美?”
我呸!真不要脸!
欢颜暗啐了一口,转头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少废话,我要睡觉了,榻是我的,桌子是你的。”
北羽澈碰了个硬钉子,有些讪讪地道:“既然你想睡就先睡吧,等下若是有人来了,你也不要起来,只管装睡好了。其他的事情留给我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了。”欢颜挥挥手,抖抖薄被便躺了下来。
她微眯了眼,见北羽澈乖乖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他没睡,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手中握着茶杯却又迟迟不喝,便那么一直定定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溶溶月华里,那身影似乎沉淀了难言的清冷,挺拔和飘逸都无法掩饰他身上那种突如其来的落寞,无法形容。
她心中竟然不来由地有些隐隐的心疼。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翻了个身,闭上眼,可方才那身影却仿佛已定格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三更已过,万籁俱寂,客栈二楼的回廊下,两道黑影如同狸猫一般窜过,其中一人大手一挥,二人脚步轻移,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闪到一间客房门外。
为首之人从腰间掏出匕首,小心地拨开门闩,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入。
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突然火光一闪,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桌旁一白衣男子点燃蜡烛,熄灭了火折子。而一旁的榻上躺着一个女人,秀发蓬松,鼻息均匀,一副慵倦的娇态,睡得正酣。
北羽澈悠然地端起茶盅,以盖子拨了拨茶面的浮叶,带了笑意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桌前蒙面人略带惊惧的眼睛,好整以暇地道:“今日谢谢你们的点心,在下已经等你们很久了,要不先坐下喝上一盅好茶?”
两个蒙面人猛然一惊,二人对视一眼,进又不敢,退又不甘,一时之间踯躅着不敢上前。
北羽澈轻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盅,蹙着眉道:“茶是好茶,只是有些凉了,二位不喝也罢。”
见二人还在犹豫,他回头看了看榻上仍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欢颜,又转向蒙面人鼓励道:“眼下除了我,所有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你们不是想带她走吗?不如来试一试。”
大概是这鼓励的话果真起到了作用,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人纵身向北羽澈扑去,一人则冲向一旁还兀自熟睡着的欢颜。
看二人的身法和速度,北羽澈已知二人武功深浅,原以为他遇到了高手,没想到这两人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他兴致顿失,等了他们半夜也就算了,而且还一点乐趣都没等到。
唰唰一阵飒飒之声,二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双腿一麻,瞬间瘫倒在地。
“就你们二人吗?”北羽澈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二人。
“是。”
“不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却偏偏答得不一样。
嘘!北羽澈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冲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惊醒了她的美梦。
他暗暗叹了口气,万般后悔让骆日将叶清菀的行踪泄露了出去,为此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就是再也没有舒舒适适地睡过一个好觉。
“走吧,别再浪费时间了,去叫个能打的来。”他有些无力地道。
既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索性叫那些藏在暗处的缩头乌龟都出来,让本王打个痛快!
“慢着!”
突然一声断喝,声音洪亮,随之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鹤发老妇,正是他们在路上救回来的老人。只是她脸上没有了原来的拘谨和害怕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肃杀之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