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

“你不记得了吗？”蒋冰慢慢道，“在山上，在那个小亭，你说你愿意对吗？”

“我那是……”

“无论如何。”蒋冰打断我，“我听进去了！”

“我没资格，我会伤害你的，我总是在伤害别人。”

“你有资格，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我喜欢你你就有。”蒋冰说的很坚决，“至于你会伤害我，我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你救了我，那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动的过程。”

我无语了，这个固执的女人。

我终于明白蒋亮的话了，蒋亮说我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就算我不同意，蒋冰也是……她是一个对感情非常直接的人，她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喜欢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心甘情愿不会放弃。

沉默，已经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好像在流泪，不是痛苦，是感动。

我逐渐想明白了，蒋冰对我说那么多……其实不需要，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骄傲的女人，这不符合她的风格。而蒋冰之所以这样，不是逼我，相反是不想逼我，条件蒋亮他爸已经提出来，我可以考虑，并没有蒋冰什么事。如果蒋冰卑鄙一些，她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说，让蒋亮他爸随便派个人来找我。

哎，这是救樊辣椒的唯一办法，我刚刚还说愿意牺牲自己，可是真的事到临时我却退缩了！当然，我并非一点都不喜欢蒋冰，只是……樊辣椒怎么办？我救了她出来她会高兴吗？我呢？我会高兴吗？

“宁浩。”蒋冰叫我的名字，她打断了我的思考，她看着我，声音是平常对我说话那种声音，不是刚刚说话的声音，“我已经没有选择，我是个传统女人，虽然我生活在开放的年代，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而你……你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你现在的推托……让我觉得你很不负责任。”

“我……”

“我困了！”蒋冰站起来，“我回家了！”

蒋冰说完打算走，而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我觉得我必须解释清楚我的想法吧，最后我抓住了蒋冰的手。

蒋冰站住了，我不知道的是，她在笑。

“蒋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另一个意思，不是……应该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能说不是我想要的，是我不能去干的……”我很郁闷，我有点急，词不达意，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些什么，拒绝嘛……好像我并不想拒绝，蒋冰这样的女人，很难拒绝。但是，同意……我觉得我并没有资格，而且一切并不是蒋冰说的那么简单，我觉得蒋亮他爸会找我谈一谈。

蒋冰不说话，不过她没有甩开我的手，任由我抓住。

“蒋冰，能给我点时间吗？”我终于说对话了，现在樊辣椒并非铁定没救，如果真的去到很糟糕的那个地步，我只能牺牲自己……不，那压根不叫牺牲，或者说不是牺牲我，而是牺牲我跟樊辣椒之间的感情，我不可以继续和樊辣椒一起了，但是……我得到了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蒋冰。

“你喜欢我吗？”蒋冰说话了，同时转过身，看着我，“喜欢吗？”

“说不喜欢肯定很假，男人就那么一回事，见到出色的、优秀的女人都会心动，不过这种心动非常纯洁，不代表要行动，那属于是爱美的、人之常情的欣赏心态。”

“既然欣赏，为什么？”蒋冰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她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利用我，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我刚刚说了，我自己愿意，你可以假装和我订婚，然后……之后……”蒋冰并没有说下去，我从她眼里看见一些哀伤，她不愿意说出来，但她仍然告诉了我这个办法，伤害她的办法。

“我做不出来，你帮了我许多，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帮我，如果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谢谢！”蒋冰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我真的要走了，明天要去远地。”

我放开蒋冰的手，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然有些不舍，可能我真是一个很坏的人吧，哎！

蒋冰并没有立刻走，她慢慢转过身，转的极其优雅、缓慢，随后一分分接近我，神色带着几分妩媚以及羞涩，终于，她在我右边脸蛋轻轻吻了一下，我当场呆了，再回过神，脸蛋还有余温，她却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

五天后，我出院了，我的身体已经一定程度恢复过来。

是蒋亮来接我的，不过不是接我回家，而是把我接到一个饭店，为我开庆祝会，袁琳一手包办，到场的有许多我认识的人以及怡香的员工，我一进门就被狂喷彩花。我还奇怪说好了早上出院蒋亮非要等到中午才来接我，原来接我去庆祝，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让我白白在医院多呆了那么久。

我觉得蒋冰应该在场，因为她公司都有一部份人在。我还以为蒋冰迟到，但是直到开始吃饭蒋冰都没有出现。我原本不想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蒋亮，不过……蒋亮没告诉我，就说蒋冰出了远门还没回来。我心里隐隐有点失望，亦有点担忧……

席间，大家都有祝福我、赞我，我感觉好温暖，有这么一帮朋友、同事。

散席，大家都回去上班了，丁丁也去上班了，蒋亮送我回家。

“蒋冰……”蒋亮一边开车一边说，“今晚回来。”

我哦了一声，我在想……我该不该打个电话给樊辣椒，或者打个电话给黄小淑，告诉她们我出院了……

“其实我知道蒋冰去了什么地方，刚刚丁丁在，没敢说。”

“为什么？”丁丁在而不敢说，不是又牵扯到我吧？

“蒋冰去了峨眉山。”

“去干嘛？”不是去峨眉山出家吧？因为我……？因为帮我？出家了蒋亮他爸就不用订婚？太扯了吧？

“出家。”蒋亮说，他叹了口气，“哥们，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很那个，但是……蒋冰喜欢你是事实。”

我没说话，我又害了一个人。

“你看你什么表情？后悔了吧？”蒋亮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以来都看着你跟樊辣椒的关系在一步步发展，可是……你们实在太折磨对方了，我都替你活的累，她或许真的不适合你，你随便选一个……就算是马小莹，我觉得马小莹比樊辣椒都要适合你。”

我依然没说话，跟蒋亮说不清楚。

其实根本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而是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我们都为对方付出了许多，我们都不希望自己的付出最后得不到好的结果。况且，我跟樊辣椒要好的时候非常开心，那几个星期，我周末上她家那几个星期，我们很幸福，一整天不出门。

“你没有话要说？”蒋亮从倒镜里看着我，“怎么着你也说几句吧？”

“对不起。”

“你省点吧，说这屁话。”蒋亮有点火，不过很有又笑了出来，“算了，不逗你了，蒋冰不是去出家，你以为蒋冰傻啊？怎么可能去出家呢？不过……她真的很有心，她去给你求平安符，你没醒的时候决定的，后来你醒了，她没放弃，还是去了……”

“求平安符要去那么多天？”我很高兴，心头大石放下了，刚刚听蒋亮说蒋冰去出家，我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跳车自杀的心都有了！

“你以为求的是一般平安符？要在山上吃三天斋，你以为容易，但愿蒋冰回来的时候不要剩下半天人命。”

我沉默，被蒋亮这么一说，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坦白说，我非常感动，非常非常感动，如果只是去求一个平安符，我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东西。但是……蒋冰花三天时间留在山上吃斋，目的就为了那一道平安符，我觉得……这是个很伟大的行动，换了我……我肯定做不到。

我们家的小区到了，蒋亮不打算上去，他把我的行李包拿下车交给我，准备回公司。

“蒋冰几点回来？”

“问这个干嘛？”蒋亮钻进车里，“我上班了，你自己回家休息。”

“告诉我。”我拉着车门。

“你要去接她？”

“我要你告诉我。”

“晚上十点半下机。”

蒋亮离开了，我转身上楼，提着一袋不太重的东西，却走的我气喘吁吁，看来我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期才能能完全恢复过来。

到家了，躺在床上，抽着烟，思绪乱飞。

想了半个多小时，我忍不住给黄小淑打了个电话，问她樊辣椒的情况，蓝猫的情况。

黄小淑告诉我，当初我弄那个供出口的工厂出事了，与隔壁的村民发生冲突。冲突在扩建的时候其实已经埋下了，后来那个村子换了村长，新任村长胃口大，工厂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最终问题越演越烈。现在工厂关闭了，村长被抓，这家伙指使人纵火，还好没纵成，不过工厂的人把纵火者打死了！

挂断电话，我心里暗叫糟糕，这个工厂是樊辣椒用来赔给梁佳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要说给梁佳，毁欧洲那边的约就得赔破产。如果叶家成再趁机在背后搞些小阴谋，樊辣椒的计划铁定要泡汤。

我想了许久，在想到底要不要给梁佳打电话，最后决定打。

梁佳知道，知道了那个工厂的事情，而且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梁佳很无奈，房地产那边已经拖不了多久，急需一大笔资金，否则她会很麻烦。而现在的情况，梁佳只剩下继续拆卖子公司套现一条路，不过多卖出一个就对樊辣椒越不利一分。樊辣椒的打算是将大华与蓝猫拼进飞雅，不过……如果子公司全部沦陷，即便蓝猫与大华拼进去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