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过裴子桐吗？这几个字在柯默轩的心里不住的回响，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半晌后，抬头笑着说：“从没有恨过。”

米小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但是你说恨的。而且，你不是还让他喝酒什么的嘛？”

后面的米小言没说，柯默轩故意让裴子桐喝酒祸害他的胃，但是每次都是柯默轩去劝喝多酒的裴子桐，而且裴子桐的出了事，他总是第一个来到医院。对于裴子桐的身体，他比对自己的身体都要清楚。

柯默轩睁开眼看了米小言一眼，然后抬头继续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有着豪华的水晶灯，柔和而华贵。柯默轩说：“或许，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记得天欣吧。”

米小言疑惑地问；“通过这种方式，来记得天欣？”

柯默轩点了点头：“在我记事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印进来的，就是天欣。我整个中心都是围绕她转，虽然最后有了裴子桐和媛儿的加入，但是我仍旧是将天欣当做自己的中心。那个时候，说实话，是很偏心的。因为我跟天欣认识的最早啊，而且天欣对于我已经算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所以当天欣去世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我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了方向，没有了中心。觉得自己没有奋斗的目标和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了。那个时候，我是恨裴子桐的，但是我更恨自己。”

米小言想了想说：“因为你没让天欣见到裴子桐吗？”

柯默轩点了点头，笑了笑：“那个时候真是又傻又直白。小少年，心思太过简单，非爱即恨。就这样，我跟裴子桐之间有了隔阂。也因为天欣的去世，媛儿渐渐地走进我的生活里。我开始发现，没有了天欣以后，一些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米小言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下去。

柯默轩说：“这个时候，我知道了。并不是只有天欣是我的中心。而是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别人是随着我转的。我总是那么鼠目寸光，束缚了自己，忘掉了自己身边还围着一群喜欢我，为我伤心为我欢喜的人。”

说到这里，柯默轩有些想笑，笑自己的肤浅。

“于是，我融入了更大的生活圈中，认识了更多的人。但是亲密的人也只有裴子桐和媛儿，现在添了你。虽然只有这屈指可数的四个人，但是比起当初只有天欣自己，已经算是比较多了。所以，一个新的困扰出来了，我怕我忘掉天欣，忘记我曾经是多么地疼爱着这个妹妹，喜欢着这个妹妹。于是，我就那样子假装恨着裴子桐，让他的胃部受伤。然后，我通过一次次地去医院而记得天欣。”

说完后，柯默轩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米小言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柯默轩的声音非常痛苦：“我知道，我不应该抱怨任何人。甚至是抱怨裴子桐老是惹麻烦往医院跑。我这样子做太自私了，明明是我将他的胃祸害成这个样子。但是现在我却抱怨他老给我惹麻烦！”

“才不是这样子！”一声虚弱的低喝打断了柯默轩的话。

柯默轩茫然抬头，裴子桐坐在轮椅上，被医护人员推着从病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