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王妃这么心疼自己,夜亦谨心中一暖,当有人理解自己的付出时,他顿觉在战场上奔波厮杀,拼命保卫家国都值得了。
夜亦谨唇角带着一抹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只是他不舍得看着叶冰凝不开心地皱眉,于是便扯开话题,回答了叶冰凝刚才的问题:“温成翌之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我手下的人口风紧,我便没有追责温成翌,毕竟他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他的老娘来承担他犯下的罪责吧。”
叶冰凝微怔,想起离开青州前,夜亦谨特地派了青州衙门里的人去安置温老太,还撒了个谎骗她,说自己已经给她的儿子讨回公道,而罪魁祸首薛青彦也已经伏法了。
最终温老太是哭着回碧云山庄的,嘴里不断地感谢着夜亦谨和念叨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叶冰凝送了她一段路,看着她头上的苍苍白发和满脸沟壑上的泪痕,心中实在为她感到凄凉:其实夜亦谨只是为温老太织了一个美梦,把肮脏不堪的真相隐藏了起来,他只是不想让一个如此年迈的老人再因此受到分毫的伤害。
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种伤害。只不过夜亦谨选择的办法可以让老人安度晚年罢了。
叶冰凝看着夜亦谨,眼中渐渐温柔下来:“也是,反正人都死了,还是不要给生者再带去多余的痛苦吧。”
她轻轻揽上夜亦谨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下巴,亲昵地说:“我就知道,王爷最是嘴硬心软之人!”
夜亦谨鼻腔中充盈着少女身上的暖香,他抬手握住对方的细腰,那美好的弧度让他喉结一动,眸色也深沉了许多。
他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心软?所以你想为所欲为么?夜王妃,你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叶冰凝狡黠地露出一个甜笑:“没有没有,我可乖了。王爷,我今晚想出个门,大概早上回来,你不用等我一起休息。”
夜亦谨闻言皱眉,不高兴地说:“你要去干什么?”
叶冰凝眨了眨眼,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我离京这么久,是时候回阁里,哦不是,回家里看看了。”
夜亦谨眼神更加疑惑,纳罕道:“你回娘家还要专门挑晚上的时候?这是丞相府的规矩么?”
叶冰凝揽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她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纤长的睫毛轻轻地压下来,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我并不是回丞相府。我是回……师傅留给我的家。”
她一低头,夜亦谨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之前便查过叶冰凝的身世,知道丞相府一直以来都对她不好,司如玉母女更是设计暗害过她。
就在大婚后,他还在丞相府给叶冰凝撑过腰,斥责那一家人对叶冰凝的忽视和不敬。这样的一个家,怎么会是叶冰凝想回去的?夜亦谨懊恼地握紧了拳头,暗骂自己蠢,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沉默不语的叶冰凝,他刚想把对方拥进怀中好好安慰一番,玄一却突然从门外进来禀报,说是皇上要他赶紧进宫,有一些急事要他处理。
叶冰凝抬起头,看着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夜亦谨,轻轻叹了口气:“王爷不必担心我,先进宫吧。公事要紧。”
但她没想到的是,夜亦谨竟然当着玄一的面,强硬地深拥了她,还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你想去就去吧,我不会派人暗中跟着你,放心。但是要平安回来。”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带着玄一走了,叶冰凝的耳朵烧得通红,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房门,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直到小桃进来收拾屋子,疑惑地叫了她两声才让她回神。
“我没事,你继续收拾吧。……对了,我房间里搬过来的箱子放在哪了?”
小桃了然地道:“从王妃房里搬出来的箱子么?黑色的放在库房里了,棕色的两口小箱子就在房间里。”
她熟门熟路地把叶冰凝带到梳妆台前,拉开底下柜子的门,展示给叶冰凝看:“当时王爷说要把王妃的东西搬到这里来,大的都放库房了,奴婢觉得这些小的似乎是王妃常用的东西,便放在了这里。”
叶冰凝一看,果然就是自己要找的箱子,顿时感到小桃真是贴心得很,她高兴道:“我倒要谢谢你了,帮我把东西都管得井井有条的。你去帮我取一下我原先房子里放在书架上的那个青瓷花瓶,就是里面插了两枝枯梅的那个。”
小桃脆声应了,轻快地去帮她找花瓶。叶冰凝把两个箱子取出来,仔细地看了一看,箱子上的锁很完好,看来确实没人动过,她满意地拍拍光洁的箱面。
这些日子来事情太多,叶冰凝既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研究毒术。但老本行可不能丢,既然回了京城,就该把本事捡起来了。
这些都是她趁手的家伙,制毒时必要的器具,当初她离开夜王府的时候走得急没带上,可让叶冰凝心疼了好一段时间,这下终于可以再见到自己的老朋友了。
叶冰凝心情竟然有些雀跃,她下意识地搓了两下手,心道等今晚回百毒阁一趟,拿些药材和毒物,她就可以在夜王府炼药了。
许久没炼毒了,怪手痒的。
想到炼毒,叶冰凝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徒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搜集好了药材,准备离开边疆了。她的眼神不禁飘向窗外,看着某个方向出神:那几个家伙,特别是苏绾琴,没有她的催促,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练功……
边疆,桃山密林。
“臭丫头,你刚才是不是偷袭我了!我头上的苍耳是不是你扔过来的!”段月书脸色黑如锅底,喊声震耳欲聋,他手上拈着一粒绿色长满倒刺的苍耳果实,那密密麻麻的刺上还带着几根黑亮的发丝。
一看就知道刚从段月书头上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