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一脸狐疑,看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还裹着大裘,应是不少啊,而且她记忆中也没穿的这么多过。
想到那日萧泽来时说萧宸朔中了一剑,难道是因为那伤未痊愈,所以体寒?
她不放心的顺着萧宸朔的手,缓缓移上了他的脉,可还不等江逐月手放稳,萧宸朔就反手将她握住,一言不发。
进了内屋,房中已经烧好了炭火,与外面相比确实显得热了不少。
江逐月脱了刚刚芍药替她披着的大裘,挂在一旁,又顺手想接萧宸朔的大裘,可她一眼望去,萧宸朔淡淡座下,好像完全没有要脱大裘的打算。
她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朝他道:“你怎么了?”
刚刚太过欣喜没来得及,现在她才仔细看着萧宸朔,只见萧宸朔额头浮了一丝虚汗,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整个人都状态不是很好。
江逐月眼底凝重:“我听萧泽说,你在淮州受了一剑,让我看看,是不是那伤没好就急着赶路了?”
说话间,她抬腿上前,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朝萧宸朔伸手。
萧宸朔微微勾了勾唇,朝江逐月道:“月儿,你如今担心的模样,也极是动人。”
“别贫嘴,快让我看看!”江逐月皱眉,不知怎的,他现在越是风轻云淡,谈天说地,她心里就越不踏实。
萧宸朔收了神色,正好看向的江逐月严肃的眼。
“你别着急,我没有想瞒你,乖,坐下听我说。”萧宸朔开口。
江逐月走到他身边,稳稳挨着他坐下,小心的靠在他身上,其实一点力都没施加给他。
“好,你说。”她轻轻开口。
萧宸朔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到了这温暖的内室仍是冰凉,他清淡开口:“我中的剑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等它慢慢愈合了。”
江逐月开口要反驳,却听他继续道:“最麻烦的,其实是我中了一种毒。”
“毒?”江逐月眼睛瞪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不早说?中毒最佳治疗的时候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你什么时候中的?”
这次萧宸朔没有挣扎,任由她搭在脉上。
“十日之前,那里的大夫已经做了应急处理,用药压制了。”
听了萧宸朔的解释,江逐月仍是愣着,她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这…这是?毒性太重,拖的太久,她一时也摸不清状况了。
可是,若是她都解不了的毒,别人更没有办法,难道看着萧宸朔一直这样吗?他现在看着好像没有大事,可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脆弱。
“萧宸朔,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江逐月开口,声音有一丝自己没有察觉的颤抖。
萧宸朔轻轻道:“冰灵蛇。”
“什…什么?”冰灵蛇,是这世上最难解的毒之一,她才离开萧宸朔半个月不到,他就染了这一身毒回来。
萧宸朔朝她一笑:“怎么了?我的月儿这么厉害,竟然也会被毒吓到?”
那语气却带着实实的信任。
江逐月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在自己面前这么风轻云淡了,是因为萧宸朔相信,自己能治好他!
顿时,那种认知扑灭了她对于害怕失去萧宸朔的恐惧,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清明坚定。
她问道:“你现在除了体寒,还有什么症状?”
萧宸朔微微回想,开口道:“伤口很难愈合,吹风便会难受,还有一点最严重的…”
说到最后,他尾音拉的很长很长,脸上一脸的为难。
“是什么?你说呀。”江逐月着急。
萧宸朔对上她的眼,缓缓一字一句道:“是,对你日思夜想,像着魔一般。”
江逐月愣住,半晌她气恼的朝萧宸朔打闹:“你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吓死我了!”
萧宸朔愉悦的笑着,在她看似张牙舞爪的模样下缴械投降:“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我的错。”
江逐月收了手,正了神色:“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解毒,你什么都别想,这几天好好休息。”
她顿了顿,又小声却柔和道:“其实我也是很想你。”
萧宸朔感受到女子话中的真切,起身,将她一把抱入怀中,两人的体温融合一起,似乎他也不那么冷了。
临王回府后,夫妻二人闭门不出,上门想要慰问走动的官员们,也被一一拒之门外,江逐月一人操持王府,对谁都是一句:“王爷在水匪之事中受了伤,还未痊愈,不便见客。”
众人摸不清头脑,有的觉得这临王妃太过高清,不懂操持王府,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只是隐隐将埋怨放在心中。
实则这两日,江逐月在家里细细研究了冰灵蛇毒的各种。
那冰灵蛇本身是南疆的一种蛇类,生活于冰川之上,耐寒喜水,所以表皮滑腻,也害怕炎热缺水。
只需它咬一口,它唾液中的毒液就能快速与人血相融,且流过人体的五脏六腑。
一开始是短暂的麻痹,无知觉,然后从伤处开始,浑身发冷,受不得风,待毒血在人体内侵蚀骨髓,那人就会慢慢开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直至将人活活熬死。
现在萧宸朔就是处于初期的症状,可他刚刚回来时,还一直强撑着,说是见风会难受,但其实书上记在的,是见风就会钻心蚀骨的疼。
难怪他上次脸色那么难看…却还一直强撑…
江逐月紧了紧手里的书卷,看向床榻上闭目修养的萧宸朔,心中不由自制的泛疼。
他总是这样。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解开过冰灵蛇毒,她眉头微皱,原来是因为想要凑齐解毒的草药,十分困难。
一些基础药物都是名贵难得一见的,而那最重要的药引,竟是与冰灵蛇互为天敌的一种生物——赤羽鸽。
那鸽子也在南疆生长,其身同体赤红,像是如火淬炼过一般,而鲜活的赤羽鸽血,就是解冰灵蛇最为重要的一个药引。
所以,其他名贵药材好凑,这赤羽鸽,她必须亲自去一趟南疆。
“唉。”江逐月轻轻叹一口气,却不想床上的人静静睁开可眼。
萧宸朔开口,有些病态的沙哑:“月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