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是等孙宁走后才现身的。
他看着红袖将人送远,插好门栓,便从墙头一跃而下,正好落在红袖面前。
“啊!”红袖被惊到,她后退两步,警惕的望着从天而降的赤焰,开口问道:“你是谁!”
赤焰盯着她,一步一步逼近。
“你…你别过来!”红袖一脸惊恐,步步后退,终是背后抵上了门,无处可逃。
赤焰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姓燕。”
燕红袖瞳孔猛地一缩,她明明藏的很好,逃出来后她从不暴露自己的姓,她知道查辞鹤到处找她想灭口,眼前这人,难道是查辞鹤的手下?
她顿时心中紧张,这个人,很危险。
燕红袖表面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就想去偷偷拔门栓。
不想手刚刚碰到门栓,眼前的男子就开口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你用不着跑。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家的事,包括查辞鹤的事。”
燕红袖动作一顿,但仍是怀疑:“你不是来杀我的,又怎么会知道查辞鹤?”
赤焰撇眼看着她,忽而身形一转,朝房内走去:“看你这瘦瘦弱弱的小身板,站着不累么?你这一路发生的事这么多,要跟我讲清楚可要废些时间。”
“呃…?”燕红袖被他这么一下闹了个不明不白,但心中多少放下了些戒备,如果要杀她,又何必大费周章跑去屋内?
屋内的装潢仍是简简单单,依稀能看出来女子用的梳妆镜之类的都是最近才添置的。
赤焰大剌剌的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他瞟了一眼还跟防贼一样望着自己的红袖,心中不由微叹,早知道跟着女人解释这么麻烦,他肯定就带上玄灵了。
算了算了,主子吩咐的事,必须完成。
他似是有些渴,一口灌下杯中的茶水,才正视站在门边的燕红袖:“你若是喜欢站着也行,随你高兴。”
他话锋一转:“不过看样子你一时间不会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先说,你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
赤焰的话勾起了燕红袖的疑惑,他竟然还有要跟自己说的?会是什么?
她轻轻颔首,便听赤焰沉声道:“想必刚刚你那郎君已经跟你说了,萧泽,噢,也就是四皇子,今天跟查辞鹤见面了。”
这些她已经听说有什么稀奇?倒是这人称呼孙少爷为她郎君让她有些羞。
“你应该也奇怪,为何查辞鹤突然点了名的要临王吧?”赤焰抛出问题,正中燕红袖的疑惑。
她看他一脸镇定,迟疑开口:“你知道?”
赤焰不回答,只是胸有成竹的点着头,接着又抛出下一个疑问:“那你不好奇,为何查辞鹤隐藏多年的杀机,突然这时候动手,而且一次性就能做到天衣无缝,骗过了你父亲的眼,也骗倒了一众跟随你父亲的水匪吗?”
燕红袖一愣,这藏在深处的根结,她确实没有细想,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些什么。
她这才直直的盯上了赤焰的脸:“对我爹的死,你知道多少?”
果然,她不知这其中萧泽的手笔。
赤焰对上她的眼神,沉声道:“你爹的死,四皇子也参了一脚,查辞鹤与他二人早就开始勾结,相互利用,是他给查辞鹤出谋划策,将一切推到临王身上,查辞鹤能除掉你爹自己做水匪头领,他萧泽能除掉临王,赚取人心。”
“什么!”燕红袖惊讶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次,她爹,还有她全家,都栽倒查辞鹤的手上,难怪,那些跟随他爹忠心耿耿的手下,毫不起疑,竟没有一个来找她。
她闭了闭眼,缓缓开口:“我爹之前,一直察觉到查辞鹤有异心,与他理念不合,但是他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查辞鹤也从没有真出手过,只是在下面做些小动作罢了。”
她眼底慢慢涌上一丝酸楚,回忆起当天的事情:“那日我们一家本是出游,半途中传来消息说朝廷有人要见我爹,定好了位置,我爹让我们等他,却不想,一去再也没回,等来的,是查辞鹤和他的手下,我正好贪玩,去一旁买些东西,逃过一劫,再回去时,就看见我的娘和姐姐被查辞鹤斩杀,再然后,他派人把我爹的尸体也搬了过去,还将个什么东西丢在我娘尸体旁边。”
后面的,查辞鹤就发现少了一人,她不敢再停留,只知道要逃。
赤焰一凝,看来那大当家的是死在别处,可惜时间太久了,有痕迹也会被清理干净。
但是还有个问题,他问:“你说他丢了个东西?可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样子?”
燕红袖努力回想,蹙着柳眉道:“我看的不太清楚,但好像是个四四方方的…嗯,不大,想块牌子。”
赤焰沉思,难道就是一块牌子,用来陷害主子?
他甩了甩头,严肃的望着红袖:“姑娘,现在你爹的那些手下并不知道杀害大当家的真正凶手,你若真想为你爹报仇,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会护你安全,然后让你能讲真相告知天下。”
“你们?你身后是何人?”燕红袖问。
“我的主子正是临王殿下,说不好听些,现在我们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赤焰淡淡道。
燕红袖没想到,竟是临王…
她这些时日在孙府,加之之前被追杀养伤,很多消息外面都不知道。
不过,临王现在确实与她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的任何关系,都不比互利互惠让她来的放心。
可是,她现在若是走了,孙少爷定会找她。
心底有一丝不舍,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她狠了狠心,终是决绝的开口:“好,我跟你们走。”
她必须要为她的家人说出真相,她不能看着那查辞鹤为虎作伥!
赤焰满意的点点头,朝她一笑:“那走吧。”
燕红袖轻轻应着,她抬眸,环顾着这屋内的一切,都是孙宁精心为她准备的,她一一记下,包括孙宁对她的情谊。
片刻,她抬腿跟上赤焰。
屋内清净,一切还是如初,只是剩一朵白色的簪花,孤零零的躺在那红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