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二愣了,他父亲何时这般看过他?他顿时心中发慌,也顾不上疼痛,扑过去拉着白城武的裤腿道:“爹,儿子是真觉得她有问题,心急想替诺儿报仇啊。”
白城武冷哼:“你撇的倒是干净?自己做的事也不亏心!”
白家老二就要挤出点眼泪了,一脸无辜道:“爹,你说什么啊,儿子听不懂。”
“不懂?好,那我就跟你说明白点,你身边那个姓汤的小厮,这两日去哪儿了?”白城武气急反笑,也不再替他遮掩。
白家老二表情一滞,他没想到他爹已经查到了这一层,还好,他未雨绸缪,将那小厮送出了江南。
他稳了稳神,含糊道:“他?好像老娘病了回老家去了。”
一旁看戏的白大少和白夫人听罢,嗤笑一声,白夫人仰头朝白大少一笑道:“相公,我怎么记得,你二弟甚是重用那小厮,前些年那小厮为了给亲娘送终要离开一阵子,二弟还十分不舍不让他走,我记着,当年还是我见他哭的可怜,偷偷塞了他两定银子回家办丧事呢。”她语音一顿,又冷笑道:“怎的现在又老娘病了?这小厮有几个娘养?”
白家老二瞬间被戳穿,顿时恼怒:“你瞎说什么!妇道人家说三道四,该是把舌头割了好!”
“放肆!”这次还不等白大少反骂,白城武就率先出声了,他又一脚踢上了白家老二:“这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却这般没礼数!”
白城武叹出一口浊气,无奈道:“你以为你之前做的所有腌臜事我都不知道么?往日里,你们两个就争论不休,小打小闹我当是斗着玩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也就过去了,现在到好,是我将你纵容太多,如今竟都敢干出伤人性命的事了!一而再再而三,诺儿你买虫买人,现在还想把个农妇灭口!你再狡辩,非要我把那黑市上的人拉上来与你当面对质吗!我养你多年,就教会了你这些心狠手辣,泯灭人性的手段吗?!”
白家老二被说的直戳心坎,他一改刚才的悲伤可怜神色,眼里恨恨,大吼发泄道:“还不是都怪你!就因为大哥早出生一些,什么事都得先紧着他,我从小只能捡他剩下的,若是你能不这么偏心,哪里会有这么多事?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你,你!”白城武只觉得一时头被气的发麻,眼前恍惚,身子也跟着朝后倒退了两步。
白大少见状,赶忙上去扶住白城武,一脸关切:“爹,你没事吧?小心气坏了身子。”
“哈哈哈哈!白家人就属大哥你最会装模作样了,爹啊,你以为,他真的有多孝顺吗?不过是为了哄着你开心,好夺了你的位置罢了!”白家老二已经双眼赤红,他落得现在这下场,白家的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白城武稳了稳身形,却还是觉得气血翻涌:“逆子,逆子啊!”他悲从中来,闭了眼不再去看地上的老二,他沉声朝外吩咐:“来人!将他关入牢房看押,择日审问!”
底下衙门的手下听了他的话,手脚麻利的将白家老二带走,这次,白城武是动真格了。
白家老二也不挣扎,只是猩红着眼,望着当场的人,他放声常笑:“哈哈,好啊,白城武,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个爹果真是当的好啊!”
白城武等他身影消失在眼前,脑中还回响着那大逆不道的话语,终是一口气上不来,撑不住晕了过去。
江逐月不想,这么有头有尾的观了一场世家闹剧。
这下白城武一晕,白家剩的两个都惊慌失措,她责无旁贷的又得上前救治了。
还好,他只是被气的气血翻涌,心性不足罢了,江逐月简单施了两针,白城武就悠悠转醒过来。
他毫无力气的睨着眼,只是这短短一会儿,却像是老了十几岁,原本健硕有力的老人,顿时像极了打霜的茄子,蔫了。
他心中悲叹,家门不幸,本该是幸福和睦的一家人,有钱有权,却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争的头破血流,他悲痛的闭了闭眼,他那早早亡去的夫人,可会怪他教子无方啊?
他总是想方设法的帮自己儿子遮掩,但却到最后落不到一句好话。
江逐月看在眼里,一边收拾着药箱,走时淡淡道:“父子在家中,还是要多些亲情的好,总谈利益,家里也变成官场了。”
白城武脸上一怔,今日种种,他已了然,这夫妻二人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男子,看身手就是不凡,且让他都能感到威压,还有种说不出的眼熟。
他静默数秒,缓缓沉重开口:“多谢…赐教了。”
白家闹剧一散,江逐月和萧宸朔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作为医者,江逐月还是尽职的又去看了一眼白诺。
昏睡了两日的孩童,现在终是悠悠醒来,刚刚睁开眼的白诺脸色还是苍白着,但小嘴倒是多了一些红润。不知是不是听见了真正要害他的人,他本有些惺忪的眼,正一脸委屈,包着两湾泪,看着床边的人。
白夫人一下子喜从中来,扑到床边又是哭又是笑:“哎呀我的诺儿,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娘了。”
白诺转头安慰白夫人,语气软糯:“娘亲别哭,诺儿不痛。”
说着说着,他小嘴一瘪,难过的问道:“娘,二舅舅为何要被关起来?他做坏事了吗?诺儿想去找祖父替他求情。”
白夫人怔愣着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滴,她抱了抱白诺,终是哽咽哭出声。
一个五岁的孩童,自然是不太懂这些尔虞我诈的。
但在这世家当中,还能养成这般善软的性子,也是难得了。
江逐月站在一旁,心中喟叹,她朝白夫人道:“小少爷的伤已无大碍了,只要每日换药,喝些补血的,不日就能下床了。”
白夫人忙擦了擦眼泪,朝江逐月挤出微笑道:“多谢大夫,若不是你,我的诺儿…”说着说着,那泪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