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这呢？”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艾斯希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邓凌轩，眼神有些复杂，他还记得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样子。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明明那时的天气比现在更加寒冷，邓凌轩却已经没有底气和现在的艾斯希尔对话了。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吗？”艾斯希尔的眼中没有一丝轻蔑，他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询问邓凌轩的态度。

“是啊，很蠢吧？”

邓凌轩转过头苦笑了一下，越发深入底层社会，他就越能体会到世态炎凉。

身份一旦卑微起来了，自然就会被人轻视。习惯了人心中冷漠的那一部分，他的心也有些动摇了。

只是，他绝对不能辜负同伴的信任，他现在只能用这个理由坚持下来了。

“也罢，我这次来不是找你说这件事的，我不要求你帮我做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你继续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跟我走吧，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行动。”

这并非什么事先谋划好的事情，只是艾斯希尔临时起意，决定来这条邓凌轩阻止过他的街道上看看，所以雪莉也没有跟在他身边。

听完了艾斯希尔的话，邓凌轩也只能苦笑一声：

“如果你对待普通人也能有这种态度的话，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们以前是对手的时候他就觉得艾斯希尔有些奇怪了，而且上面还有意无意地让他放点水，以前他一直都想不通其中的缘由，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艾斯希尔是一个诱饵，吸引着所有心怀不轨之人加入他，然后艾斯希尔再将他们的价值全部榨干，最后随意地抛弃掉。

但是，艾斯希尔同样也不在乎牺牲普通人，仅凭这一点，邓凌轩就不可能和艾斯希尔站在同一边。

“这个世界上有应该活着的人，自然也有应该死去的人，而世界却总是让两者应受到的待遇相反，我只是要纠正这一点而已。”

艾斯希尔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英雄总是牺牲，凡人却能苟存，这即在情理之中，同时又不合情理。

邓凌轩也没有和艾斯希尔扯闲话的心情，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艾斯希尔能给予的。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才能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邓凌轩叹气般地说完，就低下了头，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随你吧。”

如果是其他人，未必能够理解邓凌轩的话，但艾斯希尔在短短几秒钟就明白了邓凌轩的意思。

艾斯希尔没有留念地离去，也许，他们的缘分在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但至少，他们是能够理解彼此的人。

失去的那些东西，不管做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邓凌轩拉了一下衣领，微凉的秋风带走身体的温度，几年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寒碜的一天。

“老李，这么快就爬上来了啊？看起来挺得意的嘛。”

新的总指挥见面会上，邓凌轩亲热地搂着一个人的肩膀，虽说性质类似于迎新会，但其实总共也就三个人，场面还是有点寒碜的。

不过好在三人都是熟识了，气氛一点都不冷清，三人就像拉家常一样地说着话，话题慢慢地就转到了唯一缺席的那个总指挥身上。

“那一位上次好像就没参加吧？真就这么神秘呗？咱这级别的人都没怎么接触过，万一啥时候搞个合作咋办啊？”

老李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纯粹就是想听听八卦。

“那一位啊。”老赵有些神秘地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最近在咱这泡妞呢，还是咱本地的呢，可忙了。”

“真的吗？外省的事情不都包他身上了吗？有这么多闲工夫？”老李就这么一表态度，他很清楚老赵肯定会全告诉他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呢，虽然说现在是分了四个区，但咱这三个区每个区都只配备了一百名精英成员，他那一个区就有六百呢，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把事情丢给手下那些中队长，闲的很呢。”老赵虽然一副哭诉不公平的样子，但三个人都知道，这管辖区域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这战力分配是很正常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别人最近忙着呢，听说是他找到了某种方法，能够察觉到哪些人适合哪一把圣剑，这段时间都在找人呢，然后还要专门从里面挑选优秀的人出来，可忙了。”

眼见话题越走越偏，邓凌轩还是出声想把话题扯回来，虽然本来的话题也很没营养就是了。

“对哦，我都忘了老邓。”老李惊喜地看着邓凌轩，“我记得你和那位接触得比较多，应该比较了解他吧？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我们多了解一些也方便有朝一日的合作啊，老赵你说是吧？”

老赵也冲着邓凌轩点头，邓凌轩一想，也确实，一些市郊的任务往往都是市内外合作解决，让他们多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

“那还是从重要的说起吧，大概是A区刚刚分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次主导A区精英成员与他合作，有幸见识了一下他的身手，说实话，即使不用紫风剑也非常强，我估计单论身体素质的话，他恐怕已经是世界顶尖的水平了。”

邓凌轩端起酒杯，细细讲起了他刚刚晋升时的事情，毕竟过了这么久，他对那个人的了解还是比较细致的。

“那一次的任务目标是艾斯希尔，就是现在依然很猖狂的那个艾斯希尔，当时我负责的任务是辅助作战，但我可以肯定他和艾斯希尔有过接触，并且绝对关系不浅，因为那次任务刚结束他就特意嘱咐过我不要下杀手，老赵晋升后也收到了类似的内部邮件，估计老李你很快也会收到了。”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邓凌轩接着说下去。

“我不太清楚他和艾斯希尔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现在所有关于艾斯希尔的任务都只是摧毁据点，艾斯希尔那边也没有反击的倾向，以我和艾斯希尔交手多次的经验来看，这个人非常狡猾，我几次精心部署想追问他和那个人的关系，都被他逃掉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抓到他了，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讲了这么久，邓凌轩故意卖了个关子，其他两位都急得要跳起来了：

“到底说了什么啊？”

在听到两人的追问后，邓凌轩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答案：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啥意思啊？”其他两位愣是没整明白。

“就这一句话而已，看来，他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邓凌轩微微笑着，这么多对手里面，只有艾斯希尔是这么的特别，他甚至都搞不懂艾斯希尔的目的。

“很快我的部署就要完成了，这一次一定会抓到他的！”

冷清的大街上，邓凌轩苦笑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最近他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可能是以前的人忽然来找他的缘故吧。

现在的一切，已经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