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薇尔菲丝警惕地问道，虽然听到这个声音的最初她确实感到了一股安心感，但是，做出离开这个决定的是她自己，她不愿意轻易地否认或无视自己的想法。

“你还能去哪呢？以我的能力来说，要在这点范围的区域内找到一个人并不算难，更何况你还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

紫风脸色平静地回答了薇尔菲丝，那淡定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薇尔菲丝只是出来散步一样。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惊讶于紫风的出现，薇尔菲丝一时间心思全在要怎么应对紫风上面了，因此没有发现紫风反常地多了些话。

紫风毫不犹豫地牵起薇尔菲丝满是血污的手，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回去。”

“...不回。”短暂地犹豫后，薇尔菲丝坚定地说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详细点说，在已经遭到多方势力通缉的情况下，你要怎么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难道用它吗？”

紫风捧起薇尔菲丝那已被鲜血染红的左手，他需要让薇尔菲丝承认眼前这个事实——他们都是无法获得救赎的怪物，追寻虚无缥缈的所谓希望只是一个无比可笑的想法。

薇尔菲丝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否认，但却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天真地抱有期待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不是一个错误，但对于时刻都面临着危机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就算我尊重你的想法，像你这样的行为也已经违背了自己的信条不是吗？还是说，你觉得继续像以前一样享受着杀戮、不做出任何改变也能得到你口中的救赎？”

紫风继续用平静的表情看着薇尔菲丝说道，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未曾感受过来自他人的善意，因此他不明白薇尔菲丝为何如此固执地追寻着所谓的希望。

薇尔菲丝微微低下了头，她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这种看似小孩子一样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采用如此固执的做法。

但是，一个人如果放弃了希望，那余下的生命又还有何意义呢？

紫风眼见薇尔菲丝没有反驳，便也没有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谈起了别的事情：“说回正题吧，我也想了很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不想连累我吧？”

“你知道艾斯希尔不会放弃寻找你，因此如果你继续待在我身边，那么艾斯希尔肯定会用我的生命来要挟你，是吗？”

紫风说出了薇尔菲丝的想法，没错，就如同他当初离开西莉雅时一样，薇尔菲丝是不希望他再处于危险之中了。

“我，我已经害你受伤这么多次了......”薇尔菲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也不自禁地有些躲闪，但她还是承认了紫风的说法。

“呵。”

紫风冷笑一声，不寻常的气流从小巷中呼啸而过，激起了两人的衣摆。

“我或许确实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对付他的人，但以我的能力来说，他们想要在我落单时偷袭我也不是一件能轻易办到的事，只要你在场，他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还是说，你对你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

紫风很清楚薇尔菲丝的实力，哪怕艾斯希尔没有手下留情，也根本无法奈何薇尔菲丝，只要再过几天等他伤势痊愈，他们就可以去把隐藏着的正义之剑控制中枢找出来破坏掉，到时候就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们两人了。

“可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得不一直防范着原本不必要的风险了，而且，万一你哪天疏忽了的话......”

薇尔菲丝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只有她离开了，艾斯希尔才不会继续针对紫风。

“安全？那种东西，我从来都没有需要过。”

紫风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傲气，同时又向薇尔菲丝凑近了些，两人的脸颊此刻已是近在咫尺。

面对着紫风目光灼灼的凝视，薇尔菲丝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去，但面对着那认真的眼神，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逃避。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不想要你死，你想要我死吗？”

紫风看着薇尔菲丝那清澈的眼神，尽管薇尔菲丝并没有回答，但他已经从对方那如同水潭般的眼眸中得到了答案。

没错，他成功了，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大到能借助的力量，小到一点语言的艺术，他什么都利用上了。

“那我们回去吧。”

紫风温柔地牵着薇尔菲丝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片身处阴影的小巷，而就在两人身影的不远处，一个人影自拐角处出现了。

“真有意思啊，本来我以为你只是个再常见不过的被仇恨吞没的家伙，但现在看起来，你的仇恨里夹杂着很多奇怪的偏执呢。这次竟然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帮忙，那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一身黑袍的小A注视着两人不断缩小的背影，尽管看不见脸庞，声音也依旧沙哑，但那语气中却似乎好像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虽然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但我喜欢你这种机关算尽的人，相信我们之后也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在小A的身侧，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机。

也是，怎么会有小孩子跑进这种不该来的地方呢？

这只是一出演给薇尔菲丝看的戏而已，一切都是早已经计划好了的。

但这，真的只是一出戏吗？

会不会也有可能，这是还未经历的未来？

“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有限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现，紫风已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发生的对话了。

“所以也不用一直板着脸啦，这样一直紧绷着神经，情

绪可能会在需要的时候不够用了哦。”

这是一条很好的建议，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紫风仍能记得自那之后自己才学会了主动放松，乃至于直到今天，他在闲暇的时候都会陷入那种接近痴呆的放松状态。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对于一直敌视着其他人的紫风来说却是前所未闻的，如果那个人未曾跟他说过这些话，恐怕如今的他连跟其他人坐下来对话都很困难。

更何况伪装需要大量的精力，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补充，他的精神总有一天也会崩溃掉。

这么简单的寥寥几句话能算是善意吗？紫风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对自己抱着善意，他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生疏了，而他只是为了钱才答应那个人的要求的。

也许他的过去在某个时刻即将要好转了，但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他没有机会看到自己所期盼的那一天降临了。

“怎么？废了这么大劲把她找回来，现在却又把她丢在一旁吗？”

沙哑得令人不适的声音打断了紫风的放松，在阳台的木椅上坐着的紫风转过头去，小A在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不关你事。”紫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别这么冷淡啊，你越是这样我就对你越好奇呢，不如这样，你把你现在的想法告诉我，我今天帮你的这个忙就一笔勾销掉如何？”

小A最开始打量了紫风几眼，而后就顺着紫风的目光将视线投向远处，但除了平常的郊外景色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紫风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甚至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听见小A的话，但就在小A以为紫风不会回答时，紫风却再次开口了：

“我要让她一个人去思考，经过前几天的相处，我确信她不想受到我的控制，所以我不会再主动站到她的对立面，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让她认清自己的现状而已。”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真是罕见的想法，说实话，被仇恨懵逼双眼的人我见得多了，但像你一样有这种奇怪偏执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明明也还算是个聪明的人，如果只是要借助她的力量，那应该有的是更简单的方法才对。”

虽然显露出来的只有一身黑袍，但沙哑的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了一分兴趣，小A面对着紫风，显然还没有要就此罢休的意思。

“就此打住吧，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警告你不要擅自插手我的事情。”

紫风起身向卧室走去，他可不相信小A真的只是对他感兴趣，但他还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小A的注意。

“也罢也罢，就像以前一样，我仍然只会是一个观察者。”

小A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他没有阻拦紫风离开，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