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身份
龟山滴水洞。-
毒先生软硬兼施,把冷烈,秦暮枫,杜茵琴从飒雪的房间叫了出来。四人站在屋后一隅,秦暮枫像刚认识冷烈和杜茵琴一样,打量了他们半天,毒先生和杜茵琴也不解地看冷烈,冷烈则神情复杂地看杜茵琴。四个人这样看来看去,看去看来,最后还是秦暮枫先开了口。-
“琴儿姑娘,你的全名是杜茵琴吗?”秦暮枫问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好歹也共患难了这么久,他居然才知道她的全名。但这听似荒谬,却是事实。一直以来他没有问过,她也没有主动说过,只是因为毒先生称她为琴儿,他才唤她琴儿姑娘。-
本来嘛,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但杜茵琴这个名字偏却那么容易地和另一个人,杜茵仙,联系了起来。-见杜茵琴点头,秦暮枫自是追问:“那德妃娘娘杜茵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又冒出来一个德妃杜茵仙,他们跟皇宫还真是撇不开呢。毒先生心道。他对宫中的事情原是不甚了解的,所以虽早知道杜茵琴的名姓,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也没闲到去问她家中都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她是我姐姐。”这么明显,杜茵琴也没什么好瞒的。-
“这么说来,镇西大将军杜邺也是你爹?”冷烈听到杜茵仙和杜茵琴的关系后,玄即也问了一句。-
“恩,是啊。”杜茵琴点了点头。-
冷烈大惊之余,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都算个什么事,自己在宫里的时候下毒害杜茵仙,结果出宫了却碰到她妹妹,这妹妹又替冰儿挡了一把匕首,大家还一起浴血奋战,共同逃难…-现在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下毒害了她姐姐吧,这样追根溯源,不是能拖出谋害皇帝的事情。谋害皇帝…也不知道段磔现在是怎样了,离宫之前给他把过脉,“西风恨”的毒他是中了,只不知道他发没发过。不过他应该是还没死,不然也不可能派官兵去死亡林围剿追杀众人。混蛋段磔,他爹段毓害得冷家家破人亡还不够,他还害冰儿受尽痛苦,颠沛流离,活该以命相抵…冷烈想着想着不觉愤然。
“冷…冷烈…”秦暮枫还真是很不习惯突然改口:“你到底是叫冷烈还是叫冷仇啊?”-却见冷烈只是一脸愤恨的样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是听没听见。
“喂,冷小子,你在发什么呆。”毒先生拍了拍冷烈:“你到底是叫什么?”
“冷烈。”冷烈回过神来,冷冷道:“有什么问题吗?”刚刚飒雪问大家都是谁的时候,他就说了,他叫冷烈。他并不想再用冷仇这样的名字去面对她,为了报仇,他差点永远失去了她。他只希望他的冰儿记得他是冷烈,她的烈。自始至终从未改变,长刀烈火南宫客,冷月如霜多情郎,他对她的心一直都是炙热的,他对她的情也依然是炽烈的。
“那在宫中之时,你为什么化名为冷仇?”秦暮枫不禁要问。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冷烈在宫中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必是有什么原因的,也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为什么可以吗?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了,哪来那么多原因。”冷烈明显不会对他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会有沧海珠泪?”杜茵琴突兀道。话说,当日,她原打算劫天牢,却发现有人早了自己一步迷晕了所有牢头、狱卒,她迅速四处查看了一下,结果在关押飒雪的牢房之中得了那沧海珠泪,然后交给了杜茵仙,杜茵仙就道是冷仇把人带走了。不过当时她急着带秦暮枫离开皇城,也就管不了冷仇为什么会有沧海珠泪,姐姐又如何通过沧海珠泪断定是他劫的狱。在宫外碰到冷烈后,她也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趁着现在倒是可以问一下。她只知道杜家和皇宫有沧海珠泪,并不知道她爹曾经送给冷家两颗沧海珠泪,因为对那些陈年旧事,她向来是不关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沧海珠泪?”冷烈吃了一惊,他的沧海珠泪不是早在进死亡林遇到她之前就丢了吗?而且听她这么问,似是不知道杜冷两家关于沧海珠泪的渊源?
“你劫天牢的时候落下的。”杜茵琴倒是毫不隐讳。
“劫天牢的时候落下的?那它在你那里?快把它还给我!”冷烈激动地上前索要。对这定情信物,可能的话,他自然要要回来,况且这也是他爹的遗物。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它在我身上了。”杜茵琴不满了:“就算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还给你。”
是啊,沧海珠泪本来就是杜家的,杜家人要把它收回去,自己又凭什么要回来。况且,也许真的是天意,他注定要失去这沧海珠泪,但他不要再失去她。冷烈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快步走了。
“喂!冷烈!”秦暮枫莫名其妙,喊他他也不应,想要拉住他,却被毒先生阻止了。杜茵仙则因为冷烈刚刚的态度气呼呼的。反正最后他们问冷烈的问题是一个没问出结果来。
冷烈从屋后绕进飒雪的房间,却并没有看到她在里面,心里一紧从屋里又跑了出来,举目四顾,见她站在溪边,方才松了一口气。
飒雪面对着清澈的溪流,见溪水汩汩而流,如同她的记忆般涛涛而去,并且,一去不回。卷曲舒展的水流,死死纠缠的水草,都如同她的心情,痛苦纠结,无法平静。风扬起苇花,白茫茫的一片,四散飘飞。她抬起手,苇花拂过她的手心,柔柔的,好似安抚,偏又带些痒痒的感觉。收起手掌,将那苇花抓在了手心中,她想起了刚刚毒先生对她说的话。-
如果之前有些记忆太痛苦,你是不是更愿意彻底遗忘,不再触及?痛苦的记忆,真的该选择永远尘封吗?只是缺少了那段记忆的自己,还是完整的自己吗?她矛盾着,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犹豫、迷惘。-
摊开手心,再看一眼手中的苇花,她同时看到了那些被割伤而留下的疤痕,只是她已想不起这疤痕是何时,因何事而留下的,她只知道,有一个男子,他的手心中亦有这样的伤疤。他说,他叫-冷烈……手心中的苇花终还是被风带走了,飒雪低头,看见它们飘落到水面之上,由原本的轻盈,渐渐被水沾湿,而变得凝重。水面被风吹动,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倒影,这是谁?自己吗?自己又是谁?
微晃的水面倒影中,一个人向自己走来,却也同样动荡不清晰,她蹲下身,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却不慎将碧玉缵凤簪落入了溪水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