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翔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准备给名琰写一份公文。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帐篷里坐着一个姑娘,就是昨天晚上弹琴的那个女孩。临翔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做“仙儿”。
孟云听到临翔的呼唤走进帐篷,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出去了。
“回来!”
临翔一声厉喝,孟云缩手缩脚的回来了。
“大人,这是韩伶放韩知府送来的。他说这是您要的精兵,我也没多问。”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要精兵了?再说了,你看她这模样像是能打仗的料吗?”
临翔一点不顾及身边还有个美女站着,肆无忌惮的大爆粗口。
孟云见临翔有些恼了,赶紧跑了。
瞧着仙儿姑娘这个强打精神的模样就是一天都没吃饭了。
临翔刚要说让她回去,就听见仙儿姑娘一声尖叫!吓得临翔一愣。
“狗官!你别过来!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仙儿在背后藏了一支蜡台,蜡烛已经被她拔掉了,她拿这个带尖的蜡台指着临翔。
临翔差点笑喷,仙儿姑娘在说那个“杀”字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就这胆子还想杀人?他越来越感觉这个女孩有点意思,悠然的点了支烟。
“仙儿姑娘,昨天你弹得那曲《辙叠》还欠缺一点火候,我很佩服你的胆色。我希望你以后聪明一点,不然会要了你的命的。”
临翔身上那种洒脱的气质不是普通的年轻人能够拥有的,仙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渐渐放下了举着蜡台的手。
“快回去吧,别饿坏了!萃阁楼的招牌要是在我的营帐里碎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青年才俊找我寻仇啊!”
几句温和的话语说的仙儿姑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放我回去?”
临翔灿烂的一笑,“这句话说的很不标准,不是‘放’,是‘请’。仙儿小姐请回,恕临翔还有事情要忙,不能远送。”
仙儿的确很聪明,生怕临翔突然改变主意,一步一步挪到帐篷门口,手里的蜡台一直没有放下。那种警惕性十足的样子比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还要专业。
临翔微笑着说:“仙儿姑娘,你是不是应该把那个蜡台还给我?要是没有它,今晚我写公文的时候会遇到麻烦的。”
“你不要过来!我发誓我会杀死你的!”说着还拿着手里的蜡台比划了几下。
临翔无奈,这姑娘还真是傻的可爱。别说她拿着这个蜡台,就是把易凯的神器凄然借给她也对临翔构不成威胁。
“好吧,我不动就是了。影麟!”
影麟走进帐篷,“大人,有什么事?”
“在外边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就送仙儿姑娘回去,还有,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一支蜡台!顺便带壶烈酒,这酒我喝不惯。”
影麟愁眉苦脸的盯着临翔,“大人,钱呢?”
这句话问得临翔十分尴尬,“你先帮我记着,等我发了薪水一起还你。”
影麟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小册子,一五一十的数着。“大人,您都欠我三百多两了!”
“都欠那么多了也不差这几两了!天色不早了,赶紧送仙儿姑娘回去吧!”
临翔连推带踹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两个女人。临翔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手下这些兵力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训练的时间也不够了。要是拿这支部队去攻城,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变成几万具尸体。
当夜,临翔召集孟云和影麟来商议对策。另外的秦志信四个人虽然现在也是临翔的部下,但是出于谨慎临翔没有让他们知道今晚的事情。
黄晕昏暗的蜡烛光下,临翔铺好地图,在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位子关、肥水关和鲁城的位置。位子关最近,距离可比特城只有一百五十里。鲁城位置靠南,中间是肥水关。三地组成三角形,相距距离相差不多,都在一百里左右,只有位子关距离鲁城稍远一些。
“孟云,你认为这一仗我们应该怎么打?”临翔依然抽着烟。
“大人,卑职认为,卞龙此次出征必会被粮草所苦。沙止国边境兵力不多,存粮也不会太多。您看,不论卞龙从国内的哪座城运粮都要经过沙止国的关卡。卑职认为,应该立刻切断三座城池周围的粮草供给,以我们的兵力可以做到。卞龙三十万大军,必会不攻自破!”
临翔摇了摇头,“恐怕现在已经晚了,公冶流殇是当世名将。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在背后偷袭,所以才一直没有进攻沙止。他一定会提早囤积粮草,如果我所料不差,三地囤积的粮草已经足够他用四个月的时间了。四个月过后就是收成季节,他不会让我们打扰他收粮食的。再有两个月,如果我们不撤军他自己就会打过来强迫我们撤军。”
影麟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想了想,“大人,如果是我守三地,位子关我不会派太多部队把守。因为位子关无险可守,多屯兵力只会白白浪费士兵的生命。咱们是不是考虑攻打位子关?”
临翔摇头,“不行啊,你也说了位子关无险可守。万一我军进城后敌军大军反扑,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影麟不解,“那岂不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希望战胜?”
“我有一个想法,虽然比较疯狂,但是值得一试!不过现在我担心一件事情。”
两个人顿时来了兴致,凑到临翔的身边神秘兮兮的问:“什么事情?”
“影麟,你一会在神飚营选一百名好手去鲁城的边上散散步。发现敌军不要攻击,最好给我捉个舌头回来,我有事情要问。”
影麟嘻嘻一笑,“影麟保证完成任务!”
当夜,影麟率领一百名神飚营的精英偷偷溜出城去。
孟云不解,“大人,您这么做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了。”
“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我担心公冶流殇会暗度陈仓来到位子关。此人行事向来不拘一格啊!”
第二天,艰苦的训练继续进行。一直到影麟走后的第四天晚上,临翔终于等到了影麟的消息。
“大人,我回来了!”影麟得意的把手里困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人扔到地上。
临翔命人把抓到的人嘴里的袜子拿出来,这个人立刻跪倒地上不住的磕头。
“大人饶命啊,小的投降!我什么都说。”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官职?”
“我是鲁城往位子关的运量官叫陈三,我没杀过你们的人啊!大人饶命啊!”
“大人没问你的问题不要废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影麟腰间的长剑噌的拔出了剑鞘,吓得这个人赶紧闭上了嘴。
临翔继续问,“位子关有多少士兵?”
“五万!”
“位子关的守将是谁?”
“凌天将军。”
“你撒谎!位子关的守将就是公冶流殇!拖出去斩了!”
临翔暴怒,吓得陈三跪下磕头不止。“小的没有撒谎,位子关的守将的确是凌天将军。公冶将军在肥水关。”
三人大惊,幸亏没有贸然决定出兵位子关。凌天也是卞龙一员悍将,有剑神初期的修为。手下部队更是有名的强悍,一旦攻城即使能拿下位子关也势必损伤惨重。如果肥水关的部队前来支援,恐怕一天之后公冶流殇就会站在他们的床头问候“早安”。
临翔和气的给陈三解开绑绳,“陈三兄弟,刚才得罪了。你的情报对我们很有用,本来想好好招待你一下的,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只能委屈你了。”
陈三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临翔要干什么。
临翔无奈的摇摇头,拍拍陈三的肩膀。
“一路保重!”
不待陈三反应过来,影麟长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掠过陈三的脖子,腥红的鲜血溅了临翔满脸。
陈三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到一边,没有了头颅的脖子喷出一条血线。看着陈三溢血的双眼,满脸都是惊恐与不甘。临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但那脸就是在临翔的眼前挥之不去。担任暗府大都统的时候,临翔杀了很多人,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那时候他认为那些人都该杀,但眼前的陈三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个负责运粮的小官,也许他在故乡的时候也有慈祥老迈的父母,也有一位贤淑善良的妻子,也可能有几个顽皮可爱的孩子。原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人,但这个本应幸福的男人却不幸的死在了自己的屠刀之下。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在战场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战友和敌人。
临翔颤抖着点了一支烟,这不是他所见过的最血腥的一幕,但却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残酷的一幕。
“影麟,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临翔的话语有气无力,就好像是奄奄一息的病人在跟病魔垂死挣扎一般。他知道,战争没有人性和正义可言。以后的日子里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的事情还会再有,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除了面对,别无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