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面,约地森林。
罗兰举着一个金灿灿的圆球在张狂地大笑,沃里克正在试图用腹部的绒毛遮住伤口。伤口不大,但因为是神力造成的,所以不太容易好。沃里克担心露着这么个伤口会被自己老婆骂,因为这次他是偷偷和罗兰出来的。
苏卡在一边给自己老爸保养武器,一柄沃里克特制版火髓弹遂发枪,沃里克对火髓弹进行了魔改,过程无所谓,重要的是效果,一枪就轰掉了一面城墙。
在三人的正面,有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是陆小刕,他正单手在写行动报告,左手写出了的字有点歪歪扭扭,但黄金阶的身体控制能力让陆小刕还是能够用左手写字的。猎人公司还是坚持,重要的文字文件绝对不通过电脑,只用手写。
【简直智障!】陆小刕想骂人。
本来是不用报告的,陆小刕那是自发行动,是地球各国自己凑了热闹。
但写了报告有五十万。
简直了!这么大的事居然只有五十万!
但陆小刕觉得,蚊子再小他也是肉啊。
最后,陆小刕用专业的仪器把自己狗牌上的私人电子章镭射在报告上。
“虽然我们不强求,但他马上就能有个伯爵的爵位了,结果国籍还是中华,这样好吗?”沃里克问罗兰。
“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是费伦人?班比还是西罗人呢。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斤斤计较反而失了气度。”罗兰把胳膊甩得咕噜噜地响。
“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气度啊。”沃里克吐槽,因为罗兰像小孩子那样甩着的手上,抓着的是审判之神的一丝神魂,现在那丝神魂正在惨叫。
“小苏卡?刚刚你男朋友抱了其它的女人呢,你打算怎么办呢?”罗兰强行忽略了沃里克的挤兑,而开始挑拨沃里克女儿和女婿的关系。
“嗯?什么怎么办?”苏卡 抬头一脸懵逼。“对了,爸爸之前我吃的那个虾仁炒饭是在哪买的?等下带回去一份让刀刀尝尝吧。”
“额……”罗兰使劲盯着苏卡的表情,确定她确实没有掩饰什么。“你的刀刀,抱了其它女人哦,你不生气?”
沃里克白了一眼罗兰,怎么每个人和自己女儿说话都是这种逗小孩子的语气?
“为什么要生气,绘里子不是死了吗?”苏卡歪歪头,卖萌。
罗兰的脸有点僵。
“但就算绘里子死了,陆小刕还是做了那种对不起你的事啊。”罗兰继续诱导。“重要的是陆小刕,不是绘里子。他出轨了哦。”
“他们不可能的。”苏卡淡淡地开口。
看着苏卡清澈的眼睛,罗兰一惊,然后又放松下来。【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突然又想起很多事,比如苏卡怎么活到现在的;比如索拉卡在遇到沃里克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比如,索拉卡是怎么打败辛吉德然后心安理得地躺到沃里克怀里去的。
虽然索拉卡不断标榜自己是公平竞争,但不管事件性质,单论事件过程因果,那就是妥妥的小三上位。
而且这个小三之前还把沃里克弄得连人都当不了。
【啊,看来我真的老了啊,年轻人都已经这么大了。】罗兰满怀欣慰地吐一口气,然后想起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弟弟的女儿现在大概在准备滚床单……【作孽啊!】
苏卡回过头不再看罗兰,而是看向水晶球里的陆小刕。
“想不通吗?”沃里克坐到苏卡身边,问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嗯。”苏卡轻声应答。
“当你再遇到陆小刕的时候,我也很担心的,担心他会让你跟他去地球生活。但见到他本人之后,我却又放心了。”
“为什么?如果他要求的话,你知道我不应该会拒绝的啊。”苏卡愕然地看着自己老爸。
“但他不会要求你啊。苏卡啊,你真的认为他不知道你吗?就算他不知道你,在主位面过了这么久,总该接触关于你的消息了吧。”
苏卡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啊,想明白了陆小刕和绘里子不可能在一起,却不相信他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沃里克点了一下苏卡的脑门。
“他是崇尚自由的,但是他也愿意改变自己啊。真好,你这么幸运。”沃里克揉了揉苏卡的脑袋瓜。
苏卡陷入了沉思。
她确实知道,陆小刕和绘里子不可能。
当初陆小刕到主位面的时候,随身的包裹里有一本《龙族》,是第二部,悼亡者之瞳。
“刀刀,你为什么只带这一本呢?”当初陆小刕在赫尔泽西亚生病的时候,看的也是这一本吧。
“因为这一本给我的感触最深啊。”陆小刕回答。
“嗯?”苏卡歪头卖萌。“明明这套书都很好,为什么这一部给你的感触最深呢?”
两米高的陆小刕把一米八高的苏卡抱到自己腿上放好,压得身下的木头椅子“嘎嘎”地响。然后双手环抱她继续保养枪械。“注意,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先说说主角吧,路明非是个衰仔,而且不怎么有主见,行事也趋于被动,就是那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责任的人,完全就是没有长大的死孩子。”
“凯撒是个完美的人,但这个完美其实很大部分来自刻意的培养,是他的家族需要这样一个人才塑造出来的。但他的内心,其实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中二少年,而且是家境很优渥的中二少年。他想要独立,却又依赖家族给他带来的一切,虽然就算他离开了家族也很好,但那是假设,事实上他永远是加图索的贵公子 。”
“一个衰仔,一个中二少年,他们做出的决定,都是有局限性的。衰仔会回避自己力不能及的地方,中二少年太过自我,会自认为能够掌控全场 。所以后来绘梨衣死了,所以麻生真也死了。”
“但这些都可以归咎到路明非和凯撒的不作为上。如果凯撒带着麻生真走了呢?如果当时路明非也带着绘梨衣走了呢?”
“这两个女孩子的死,都是可以避免的,都是因为路明非和凯撒的过失。凯撒自负,而且骄傲,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专情,但他的自负还是害死了麻生真。路明非自卑,胆小,有那个觉悟有那个能力却心怀侥幸,所以绘梨衣死了。这样一想通,虽然我们会忿忿不平,但其实并不十分悲伤。”
“在经过这些事后,凯撒才会成熟,路明非经受那种刻骨的悔恨才可以为了救诺诺而奋不顾身地扑向那柄命运之矛。但这更佐证了之前的观点,确实是他们当时的过失害死了绘梨衣和麻生真。”
“但只有楚子航。他一开始就是一个完全成熟的人,他过往的一切都用来在静默中淬炼自己,让他变得冷静、果敢、能够像真正的成年人那样思考事情。”
“但夏弥还是死了……”陆小刕突然停了一下。【不行,我回地球一点要去江南坟头上放点刀片!】
“尽管楚子航再成熟,再强大,再完美,而且还帅得掉渣,夏弥还是死了。”
“仅仅只是因为身份不同,夏弥是龙,是耶梦加得。楚子航是人,是卡塞尔的狮心会会长,狮心会会长是要杀掉龙的。”
“他们一开始就是敌人,狮心会会长注定要和耶梦加得生死相博。如果狮心会会长偏掉了自己刺向龙的 刀尖,那他就不是楚子航了。如果耶梦加得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那她就不是夏弥。”
“这种无法调和的冲突,就是是……命运。其实命运很扯淡,它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你用来坚持的借口。因为他是楚子航,所以他没有偏转刀尖。因为她是夏弥,所以她还是在楚子航接住她之后一爪子捅进了楚子航的胸口。他们无法改变,改变了就不是他们了。”
“就算浮出水面的鱼真的再和站在水面上的人相遇了又怎样,就算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的人真的心动了又怎么样?鱼是鱼人是人,时间和地点的错误就是错误。最后的最后,鱼终究还是要回到水底,心动的人也会迫于各种情况而分离。”
“所以夏弥最后还是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让人疲惫到脱力的无奈,明明一切都很好,两个人都很强又有那个在一起的愿望,但为什么却无法在一起呢?大概那就是命运。”
“有些事,从一开始,它就是错的。就算之后的发展再完美,再感人,它开始就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么那个矛盾最后还是会爆发,那么这件事就成了一出悲剧。”
陆小刕伸手,拿起那本《龙族》。“我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在某些事情面前的渺小,那种无能为力。于是我把它带在身边,提醒自己。”
“刀刀?如果你是楚子航……”苏卡小声地问。
“我不是楚子航。”陆小刕当时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答。
【他说他不是楚子航,意思就是,他愿意为了夏弥改变自己吗?就算世界毁灭也不愿意把手上那把折刀刺进耶梦加得的心脏里去吗? 就算否认自己从前的整个人生也没关系吗?就算……会被夏弥杀掉也没问题吗?】
【所以他不会强求我,哪怕是他自己认为的强求。因为我是苏卡,他不愿意改变我……所以改变了自己吗?】
苏卡伸出手,有一支银色的小箭浮在她的掌心,箭头坚定不移地指向陆小刕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