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清水在杨静头顶出现，然后把杨静包裹住，最后全都平缓地流进了土地里。杨静身上的伤口全都被清洗干净了，这样就可以避免留下疤痕之类的。神奇的是，明明被洗了一次，她身上却没有一点水迹，连头发都没有湿。

“真是没想到啊，我都已经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你居然还可以毫不犹豫地那样称呼我。”骷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但陆黎已经死了，我是担生。”

杨静一愣。

“不是无病呻吟，我是说真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发生了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不论怎样，我都是死人了。”陆黎解释。

“哦！”杨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如果你是单身，那那边树上的那个是谁啊。”

“是单身！不是担生！呸！是蛋生，不是担生，呸！……我是！担！生！”骷髅好一番手忙脚乱，显然是被杨静的语出惊人吓到了。

“呃……”杨静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地球的人类，比主位面的人类要强嘛。”一个暗精灵从树上跃下，站到担生的右后方。

“您过奖了，只是因为我比较特殊而已，婶婶。”杨静“害羞”地低头，还特意在话说完之后叫一声“婶婶”。

暗精灵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变红，她双手捂脸。“哎呀讨厌啦，我才没有和他很般配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然后一蹦一蹦地走了。

杨静：……

【陆小刕那把银骨，就是陆黎叔做的吧，然后由那个暗精灵交给他。】

“说起来，现在日本是个什么情况？”担生问杨静。

【果然是父子啊，就算这么多年没见过面，语气语癖还有用词遣句，都有种差不多的感觉。】

于是杨静就详细地跟陆黎说了日本的情况，还有绘里子的情况。

骷髅让那枚黑色的晶体悬浮在面前，注视良久。

“让刕仔自己决定吧。”担生淡淡地说，随手把它抛回给杨静。

【刕仔？陆小刕的小名吗？哈哈哈笑死我了！】杨静使劲憋笑，然后又皱眉。

“这样好吗？”

“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而且马上就该成家立业了，该为自己负责了。而且，辜负这样一个女孩子，不怎么像话。就算最后也没有好结果，至少要亲自跟她去说声再见吧。”

【听陆黎叔的语气……】

“你怎么确定小刀就会去见绘里子呢？”

“因为他是我儿子！”骷髅挺了挺漏风的胸膛。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既然无言以对。】

“啊，对了，既然你……”杨静把身体前倾，有点急切地说。

“不行。”担生摆摆手，打断杨静。

他显然知道杨静要说什么，无非是要他去见见陆小刕。

“为……为什么？”

骷髅用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看着杨静。“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听着杨静，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的事，这对我对他都不是好事。”

杨静就这么看着陆黎，表明自己的态度，她需要一个解释。

骷髅无声地叹口气……因为他没有用来叹气的呼吸系统。

“一个生命的诞生，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这个你们读初中的时候已经学过了。但在主位面，比地球要多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灵魂。”

“死者的灵魂，经过天之柱和冥河，变成了空白的灵魂碎片，这个时候它是没有思想和意识的。然后，灵魂碎片会被母亲体内的肉体吸引，去和它结合，组成新的灵魂，然后才有了‘生命’。”

“只有灵魂和肉体一起，而且两者都没有变化过，才能称之为生命。但我们地球人不同，我们的灵魂，是后天才凝结的。”

“我们变得强大，开始是肉体。当肉体到达极限，但还是有变强的欲望的时候，天赋就出现了。而承载天赋，就必须要有一个灵魂。”

“主位面和地球，已经连在一起了。”担生突然说了一句不明就里的话。

但杨静却懂了。

当地球人也开始拥有灵魂的时候，就说明地球也有了空白的灵魂碎片。不管是经由天之柱还是冥河到达地球，至少，地球和小神州确实是连在一起了。

“但这和你不去见陆小刕有什么关系？”

“都说了，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担生低了点头。

“地球人的灵魂，因为是后天强行生成的，所以和直系血脉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而且，地球人生成的灵魂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只是一种类似灵魂的能量。虽然就算在小神州，也没有人能说出来，灵魂到底是什么。”

“我曾经试过接近刕仔，但是……”担生又叹了口气，胸膛上的肋骨逐一颤动。

“有两种结果，要么，他死，灵魂到我身体里和我融合。要么，我死，但我的灵魂比他强大，我们两个都会消失，因为没有了载体。”

杨静有点愣愣的。

“所以，不要告诉刕仔。你只需要做你一开始就要做的事就可以了，之后怎么选择，就看刕仔自己了。”

许久。

“好。”杨静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么事情也办完了，我也该走了。”担生起身。

“等一下，那个……光明神教为什么要攻打地球？”杨静问。她觉得，陆黎可能知道些什么。

没错，虽然主位面以经和地球发生过一次战争，但地球人还是不明白，光明神教为什么还有去打他们。

第一次闹剧战争，是主位面的大国们为了财富、国土、劳力和新的科技才发动的侵略，这个梗还说得通。

结果他们被教做人了，对于人类史就是战争史而且还是本土作战的地球人来说，主位面的骑士们就是一群没开化的猴子，实在是太嫩了。

在上次战争，主位面或者说整个小神州，应该已经充分认识到，地球并不是一个软柿子这一事实。但才过去仅仅四十年，光明神教为什么还要重启战端呢？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饭桌上解决呢？饭桌上不能解决的到床上解决也可以啊。

简直有病！

有人说，文化的差异， 就是你给一根蜡烛，有人觉得差一个蛋糕，有人却觉得少一根皮鞭。

“这个啊。”骷髅用食指指骨磨娑自己的下颌骨。

杨静总觉得，现在的陆黎有种说不出的贱气，一定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有种对某一事物连看一眼都觉得会瞎眼 的厌恶。

就像杨静看某些男人一样。

“只要一开战，你们就自然会知道了。现在我不能说，毕竟这里是主位面，天上还有个鸟人在呢。”

“那个，再等一下！”杨静又叫住了陆黎。

“嗯？还有什么事吗？”

“祝您和婶婶白头到老。”

“哈哈哈你这瓜娃子，还白头到老，你看我这个样子还会有白头的机会呜呜呜！”

“咯嘣！”红着脸的暗精灵折断了骷髅的腰椎，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手拿一截，回头朝杨静笑着点点头，然后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