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之后,赵国便成为了东方六国中唯一能够对抗强秦的力量
更兼这些年出了廉颇,赵奢等顶级名将,使得秦国东征之势一再受阻。
暴秦之名,天下震恐,若齐、楚、燕、赵、魏、韩这六国能够万众一心,全力以赴,诛灭暴秦亦并非难事。
然而看似大好局面,却在长平之战被杀神白起彻底粉碎。
自此,赵国元气大伤,几十年发奋图强所取得的成果,全部付诸东流。
赵国首都邯郸城内哭声遍地,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每家每户尽着缟素。
街道之上摆满了空棺,全城妇孺老幼皆泣不成声,他们的丈夫,父亲,儿子都永远的留在了长平,四十五万人被秦国生生活埋,连具尸骨与遗物都未曾留下。
哀乐响遍赵国全境,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层绝望的氛围之中。
赵国北部。
虽然雁门郡处于边塞之地,但消息很快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到了这里。
噩耗就如疾病一般,让守城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涣散,士气不振,就连斗志也在瞬间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虽然他们防御的是匈奴,并不需要直面那魔鬼一般的秦军。
可任何人都知道,长平死去的四十五万,是最强的精锐,是赵国争霸天下的根本。
如今利剑已折,国家将破,他们这些驻守边塞的游魂又岂会有什么好结果?
雁门郡沉浸在一片悲怆之中,导致长时间军心不稳,守备松散。
趁此空虚之际,北方的凶残强敌:匈奴连连犯边,对赵地烧杀抢掠,虏民无数,使得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军队意志,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这乌云遮天蔽日,完全看不到一点余晖的时候,
一名叫李牧的男子接手了雁门郡的守备工作。
他是一名目光坚毅,浑身洋溢着热情与希望的年轻将军,这种气质,在长平一战后的赵国就已经绝迹了。
刚来北地的时候,李牧便装轻骑,身边只有一个叫樊月的仆人。
他身材文弱,手臂一长一短,似乎连马都骑不稳。整个人无论排场还是气势,都远远配不上“雁门郡都尉”这个称呼。
相处一段时间后,士兵们发现李牧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情温和,能与众人同甘共苦,没有任何架子的人。
虽然都喜欢他那如沐春风一般的相处方式,但对他却有了个统一的评价:“非战争之才。”
而李牧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只是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作风。
他调整税收,补修城墙,广筑营垒,在短短时间将残缺破败的雁门郡城防焕然一新,
做完修筑工作,他又大肆杀猪宰羊犒劳士兵,每日起早贪黑教习他们进行兵法演练。
一切看似都在朝积极的方向发展,直到又一次匈奴犯境。
此次的匈奴规模前所未有,他们骑着战马,弓弩随身,漆黑的长矛上穿插着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从一顶顶被血染红的头盔便可以认出,他们都是之前被俘虏的边塞士兵。
众人看到曾经的战友竟受到如此凌辱,无不是目眦尽裂,一个个浑身发颤,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那些鞑子血战一场。
就在这战意与怒火都达到最高峰时,李牧的命令却是:“不许出战。”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话还不够完整,李牧接着补充道:“坚守城门。若有擅自出城与敌交锋者,按违令处斩!”
此令一出,无论士兵还是雁门郡内的百姓俱是惊讶不已。
这段时间勤修城墙,日夜操练,其目的不就是逐出匈奴吗?为何敌人一来,却反而当了缩头乌龟?
李牧却全然不理会众人的争议,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匈奴大军在城楼之下来回驰骋。
一向善于野战的游牧骑兵,对眼前高大坚固的城墙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拈弓搭箭与城楼上的士兵互相对射,
一时间箭矢漫天飞舞,如黑色暴雨一般,给单调的黄沙抹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战事持续半个时辰,由于占据了绝对的防御优势,赵军们轻而易举就将匈奴大军击的连连后撤。
正在他们一齐欢呼着准备打开城门,追杀敌人的时候,
李牧却紧接着下令道:“擅自开城追击者,同样以军法处置。”
李牧的话无疑像一瓢冷水泼在众人的头上,令原本热情高涨的得胜之师也不由得焉了气。
此次交战虽然以极小的损失退了匈奴,可众将士心中却实在难以尽兴。
在如此优渥的防御工事掩护下,进可追击,退可防守,即便正面打不过匈奴,也有足够条件退兵自保。
可为何李牧却根本连交战的勇气的都没有?
这使得众人更加证实了一开始对他的看法:非战争之才!
长平之战后,由于秦国宰相范睢的自私与短视,导致白起的灭赵计划最终破产,赵国的心脏:邯郸城也得以保全。
经长平一战的教训,赵孝成王将军事尽交付于名将廉颇之手。有廉颇坐镇,即便国力贫弱,其他六国也依然不敢有丝毫小觑。
至此,赵国才终于算是从灭亡的阴霾中解脱了出来。
虽然亡国之祸已解,但伤痛却远不是那么容易痊愈。
四十五万无家可归的阴魂,依旧如乌云般漫布在赵国上空。
乌云压抑着赵人的内心,压抑着赵人的士气,同时也压抑着赵国的国运。
他们恐怕永远也看不到一缕阳光从中透出。
匈奴退却才不到十天,便又重新集结人马朝着雁门郡大举入侵。
这次他们的做法比上一次更加令人发指,不仅长矛之上插满了赵军的头颅,
随处还能见到军队中竖着一排排丈余高的圆木柱,柱子之上绑着一个个赤身裸体,鲜血淋漓的被俘士兵。
他们有的被剜去双目,有的被剁去手脚,有的更是被剥了皮,
从其剧烈的挣扎看得出来,这些人竟然都还留有一口气在。
在匈奴的前队里,举目便能看到数量众多的普通赵国百姓。
这些俘虏衣衫破旧,面色痛苦,双手被捆在马绳之上。匈奴的鞭子随意抽打着他们身体,溅起一道道血肉。
俘虏中一些略有姿色的女性,更是免不了被匈奴当着全城士兵的面进行侵犯。
见到眼前的场景,赵军的怒火已似乎要将整座城墙烧成灰烬,他们指甲嵌入了肉中,牙齿更是咬出了鲜血。
匈奴轻蔑的眼神以及挑衅的动作,更是让一些血气方刚的人忍不住直接从城楼跳下,哪怕结果是被摔成肉泥。
几位千夫长更是一起跪在李牧面前:“恳请总都尉让我等出城杀敌,一血战友与百姓之仇!”
“还不到时候。”李牧淡淡道:“吩咐全体士兵坚守不出,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