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江楚越他住哪儿！”沈天瑜豁出去了，站起来冲周伟民的背影道，“我知道他和他爹娘来上海了，除了找你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小姐，你大概认错人了，”周伟民摇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人。”

“行了，就别装了，”江海音看不下去了，挑明一切，“我们可是调查你调查到这儿来的，除非江楚越不跟你住，不然我的人稍微跟踪你也能把他揪出来，何不现在痛快地卖我们一个人情？”

“想跟踪悉听尊便，”周伟民冷冷道，“要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来，门都没有！”

他肆无忌惮地走了，江海音气得直跺脚，却还不忘安慰沈天瑜：“你别急，明天之前我一定弄到他家里的地址。”

“我有种感觉，”沈天瑜隐隐失落，“江楚越应该没有住在他朋友家里，他朋友如此淡定，不正好说明一切了？”

“至少他知道你男人的去向吧？”江海音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花花世界歌舞厅我闭着眼睛都能摸过来，你担心什么？”

沈天瑜沉默了，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忙碌的周伟民。她都快绝望了，明明追寻着江楚越的足迹，却总是触碰不到他。难道他不知道她在找他吗？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对她有多艰熬吗？他非得逼着她嫁给别人吗？

“别看了，咱们喝酒，”江海音将沈天瑜的思绪拉回现实，“来都来了，就开心一下吧。”

“我不敢喝酒，”沈天瑜轻轻摇头，“万一喝醉了，我爹娘会不高兴的。”

“你没喝过酒，怎么知道一喝就能醉？”江海音笑嘻嘻道，“很多时候，酒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是好东西。”

沈天瑜被说动了，“哗哗”往杯里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有了第一杯，便有第二杯第三被。势头太猛，江海音不得不劝她悠着点儿喝。

“你眼睛瞎了吗？走路不看人！”

舞厅里忽然爆发一阵辱骂声，那蹩脚的汉语是从一个洋人嘴里跑出来的。沈天瑜盾声而望，望见了周伟民弯曲的背影，他正在低声下气地给那洋人道歉。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被江海音一把拉住问：“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帮周伟民，”沈天瑜激动不已，“他是江楚越的朋友！”

“哎呀你喝多了，”江海音把她摁回原位，“舞厅的事你管不了，洋人的事你更管不了，周伟民能不能保住工作，得看他的造化。”

两人隔岸观火，只见舞厅老板跑过来调解，训斥周伟民几句后，周伟民掩面跑进后台，很长时间都没再出现。当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抱着纸箱离开后台时，沈天瑜已经不耐烦了。

“海音，在这儿等我。”

匆忙撂下一句话，沈天瑜尾随周伟民而去，在昏暗的通道里叫住了他。

“沈小姐，让你看笑话了，”周伟民头也不回，挤出低沉的声线道，“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外地人来上海谋生便是这样，惹得老板不高兴了，随时都得滚蛋！”

“你叫我沈小姐？”沈天瑜看到了曙光，“你知道我姓什么，那你一定是周伟民，是江楚越最好的朋友！他肯定来上海了，算我求求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儿，我已经半个月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