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道：“周小姐若在上海嫁人，于咱们是好事一桩。日后小姐若遇到难处，至少有个能商量的人。”

“你说的对，”沈天瑜点头认同，“闲着无聊的时候到雅琴店里喝杯茶，倒也是惬意之事。”

回到唐园时已接近午夜，沈天瑜跟春妮正要回房时被老方截住了，说二姨太请沈少奶奶到她房里坐坐。

“娘还没睡？”沈天瑜隐隐不安道，“娘可说找我何事？”

“二姨太没说，”老方摇头，“我也不敢问，沈少奶奶去一趟不就知道了么？”

来到唐宁房中，沈天瑜看见她已然换上睡袍了，不过精神却好得很，不光一个人悠闲地品着茶，留声机里还放着销魂的曲子。

她抬眸，淡淡地道：“老方，春妮，你们出去，我想跟沈少奶奶单独说几句。”

多余的人退出去后，屋里显得格外空旷。唐宁依然品着茶，故意等沈天瑜先开口。

“娘，你没睡，是特意在等我吗？”沈天瑜憋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天这般冷，有话你可以等明天再说的。”

唐宁苦笑道：“我男人不来，我儿子不在，我一闭上眼睛，想的全是他们，睡不睡又有何干系？你去哪儿了？为何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去看我爹娘了，”沈天瑜如实回答，“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沈公馆被我大娘卖了，我爹娘无处可去，正寄宿在我朋友家里。”

“你的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唐宁追问。

“是女的，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沈天瑜心里有些不快，不过依旧耐心地回答，“我和她的关系非常好，以至于帮忙照顾我爹娘，她也是不嫌麻烦的。”

“我真想不到沈天惠跟你大娘会害你爹娘沦落到如此地步，”唐宁摇头道，“不过这是你的家事，我也没兴趣过问，只是你今天不打招呼就跑出去是不妥当的，还整到三天半夜才回来。季辰再三叮嘱我要好生照料你，你让我如何安心睡？”

“娘，对不起，”沈天瑜态度诚恳地道歉，“今天我决定出门的时候你正好也出门了，我回来晚是因为好久没见我的朋友，聊着聊着便忘记了时间，下回一定注意。”

“不是下回注意，”唐宁的口吻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而是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天瑜，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下着雪你还在外头逗留一整天，万一不小心滑了一跤，你想过后果么？”

“娘，我自然知道我身子沉重，”沈天瑜不服气道，“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定会小心翼翼。可你就这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不是有点霸道了？”

“我管理这么大一个唐园，”唐宁越说越激动，“不霸道一点能行么？你若有什么闪失，季辰会拿我是问，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不测，老爷也不会放过我。你以为我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心甘情愿地追在你屁股后面？我也有我的无奈！”

“娘，我斗胆说几句真心话，你别不高兴，”沈天瑜豁出去道，“对我来说，住在唐园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地方大点罢了。我挂念我爹娘，需要常常探望。而且除了亲情，我还需要交朋友。”

“你说你像在坐牢？”唐宁一脸不快，“你住进来不过半年，我却住了半辈子了，我何曾说过这种话？沈天瑜，就算嫁给季辰不是你选的，那留下来总该是你自愿的吧？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人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