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对我的态度有没有转变我不知道，”沈天瑜痛不欲生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这不是我要的婚姻，我沈天瑜一辈子都学不会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可男人哪有只娶一个的？”春妮嘟囔，“将军府是如此，沈公馆是如此，就连偏远的西安，哪个有钱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

“凡事总有例外。已是民国，到处都在提倡一夫一妻制，为何我不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呢？”

“这种专情的男人也许有，但也不可能在将军府啊。三少爷往后是要做将军的人，就没听过哪个将军不是三妻四妾的。”

“怪我太软弱，怨不得别人，”沈天瑜泣不成声道，“当初我爹逼我嫁人，我就该以死抵抗！”

“那也未必是好结果，”春妮泼冷水，“江先生不也娶妻了吗？他未必比三少爷更有情有义。三少爷至少能让你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这点就比江先生强。”

“春妮，你是不是让贺季辰给收买了？”沈天瑜郁闷道，“为什么一个劲地向着他说话？”

春妮道：“小姐出逃，不是因为二姨太想取你性命吗？可如今二姨太不会为难你了，她还拿出几棵老参让冯妈煲给你补身子，这像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吗？”

“老太太有所收敛，”沈天瑜苦笑，“可唐园却多了个少奶奶。春妮，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是纳妾，那个周梦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嫁进来。因为她清楚，我没有靠山，她只需耍耍点手腕，迟早都能把我扫地出门。”

“周小姐她狠，”春妮愤愤不平，“三少爷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他要你留下来，定会拼尽全力保你周全。周小姐是金贵，可她家的势力不是在广州吗？这里毕竟是上海，她能只手遮天不成？”

“春妮，你往后也会嫁一个不属于你一个人的老公吗？”沈天瑜问，“大清的百年基业都没了，清宫也废了，男人为什么还要三妻四妾？让女人们为了他斗上一辈子？”

“若那个男人对我好，”春妮脱口而出，“当妻也好，做妾也罢，我都愿意。若是个不知道疼人的，我定不嫁他，守着小姐过一辈子。”

“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不会让你感到厌烦？”

“一生与世无争？那可能吗？正室妾室不争，婆媳争，婆媳不争，妯娌之间也会争。男人为了养家糊口，在外头也得争，也并非只有女人可怜。小姐，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咱们沈公馆的二姨太昨天来过了。”

“我娘来过？”沈天瑜的眼睛湿润了，“她看到我这副鬼样子，一定很难受吧？”

“二姨太哭了，她以为你在将军府过得很风光，”春妮哽着嗓子道，“料不到却受了这么多气。不过她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什么话？”

“断了离婚的念头，在将军府好好当你的少奶奶。你若执意离婚，沈家跟将军府的梁子就算结下了，沈公馆你未必回得去。”

“她心里果然只有她自己，”沈天瑜绝望地闭上眼睛，“哪怕我中弹昏迷，哪怕我在婆家有性命之忧，她能做的永远只有一件事，就是让我忍。”

“小姐，二姨太有她自己的苦衷，”春妮道，“就算花轿没有抬错，是大小姐嫁给三少爷，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忍。惹着谁也不能惹将军府，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