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我成功地抢到了番茄酱。

还没等到我收拾现场的残局，眼前剩下的人就自顾自地抓着自己连同其他人的背包就匆匆离开。他们奔跑的时候手脚并用，眼睛眯着一条缝，还仍旧忍着身躯的疼痛在水泥路上移动，而这样子却像极了断了脊的家犬。

不是我有意贬低这些人，他们的口气和行动真的还蛮像家犬，毕竟看气氛和眼色行事的人可不多了。

“待在那儿！”我端着手枪，冲着一个疲惫的南方市民吼去。

“我说！待在那儿！”我再次重复了一句，但是对方并没有理会我的警告，相反，他跑得更使劲卖力了。

不论是南方的市民也好，北方的市民也罢，他们看到日落前的乌云，就会不约而同地跑回家，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魔怔。而我跟着他们跑到了街上，我环绕四周，只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不一会，这些人就消失在了街道口。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北方的那片黑压压的暴风云已经开始逐渐向南逼近。一到夜幕降临，这些飘飞的雪花就会不停地环绕在人们的四周，直到暖和为止，这些雪花才会停下舞蹈。

“这些人……很难相信他们曾经是文明人，伙计，我们可不能搅进去，他们人太多了。”老兰喘着粗气在我旁边劝说着。

“我同意，但……”我拎起被砍崩了的突击斧，把它在我右手上转了一圈，“麻烦永远只会找上我们，只要我们身上有足矣吸引眼球的东西。”我说。

“呃？”我说完，老兰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背包，“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们的？我是说对于一个穷人来说，他们觉得我们身上会有些什么？”他说。

“食物？水？”

“这些东西他们又不是没有。”老兰郁闷得说。

“你提醒我了，伙计。这个城市里的资源可是不会增加的，好几万人同时抢夺这有限的资源，你觉得每个人身上都会有，那么就真的会有。”

“我有点听不懂……”

我竖起食指，眯着眼睛解释道：“你瞧，看天上，伙计，看天上。这朵黑压压的云代表了这些人禁足的理由，这些人没法不为自己想方设法找到生存物资。只要这些人哪都去不了，他们就离死亡不远了。”

“那就不仅仅是食物和水的问题了。”老兰似懂非懂说。“寒冬会毫无痛苦地带走将死之人，即便是这些人已经做好了继续活下去的准备。”

“寒冬才刚刚开始。”我眼睛注视着北方那一团暴雪，心生畏惧。

“这才是这些人大肆抢劫的原因……”

“没错。”我把那瓶番茄酱塞到老兰手里，然后接着说：“我们得找一艘船！”

我们回到了韦佬的装甲车内，同时把这些事情告知了他们。在场的四人可能觉得寒冷不可怕，但是却难逃这寒风带来的苦痛。无论是温度还是折磨，仅仅凭借着南方薄弱的墙体和微弱的篝火根本就无法抵挡来自北方的寒冷。

没错，城市里的供暖设施已经停运，没有电力供应，工厂热气也停止输送，所有地下设备都停止了运作。现在还能运作的就只有人们的双手，以及这个城市里少得可怜的物资。

北移寒冷至此地，别说是煮饭，就连生一团火都会成问题。要是没有了燃油，南方就会遍地寒骨，这可不是普通南方人能应付的冬天。

……

“你在说什么？那朵奇怪的云飘过来了？”韦佬看着我和老兰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纳闷。

娅娜急急忙忙从刚刚煮开的肉汤里取出几块罐头肉，“我猜你们大脑一定是缺少糖分。”她递过一碗汤到我的面前，让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那不一定，我们看到了火光。”老兰喝着汤，嘴角含糊地说。

“火光？有谁在焚烧不成？老天！”

“当然不是。”我叉着腰，郁闷地听着韦佬的回答。

“我指的是湖对岸，老兄。那边亮起了火光。”老兰用下巴指了指湖面上随着粼粼波光闪耀着的橘红色火焰，那正是对岸上反射的火光。

“徬晚，湖中镇会升起火光，等待夜晚的降临……”我喃喃自语，望着湖上一抹时隐时现的红光，一时间眼神迷离，甚至对湖岸对面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

“那是什么地方？”我又问。

“那边全是雾，伙计。”韦佬提醒我，“想要到那边，你得划船。”

“总比北方的寒风彻骨好的多。”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拉过车舱里面的杂物箱，抽出了一张墨痕严重的半岛地图。接着，我将它铺在底盘上，用汤碗压在四周。

“这儿，”老兰用食指指了指地上的阴影，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老兰黑压压的影子。

“把手挪开，” 我把头顶上的灯移了点位置，好让灯光直照在地图上。于是我拿出匕首，把刀剑对准了半岛中间偌大的湖。

“灯塔区……”老兰看着这个直径只有一公里半的岛，不由得纳闷了起来。“这里是人工岛？”

“没错，这里以前是村子，那里的人们在湖两岸还都是树林和沼泽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韦佬含着巧克力说道，“那时候还没有北部帝国呢。”

“那为什么我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把匕首塞回刀鞘，匕首由于摩擦边缘而发出了令人颤栗的锋刃声。

“因为……这个地方施行宵禁，白天海雾遮掩，夜晚无灯火和喧闹，自然看不到。”娅娜在一边解释道。

“这不对劲，伙计们。”我思考了一会，又补充说：“这个地方没必要施行宵禁吧？”

“这个城区算是正真意义上的西城区，它建立在出海口的三角海岸上，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它甚至算不上是半岛的一员，只不过离半岛近罢了，直到北部联合议会让半岛政府这么干，我们就几乎没看到夜晚的灯塔会闪烁。”娅娜对我们几个毫无地理知识的男生细心解释道，此时她说话特别有精神，两只眼睛也恢复了精神，就好像正在上课时候的老师一般。

“接着呢？”我微微抬手说，“为什么北方联合议会插手半岛产业后就要宵禁？”

“半岛西侧有着丰富的石油储存量，伙计们。”娅娜点了题，她语气开始慢慢压低。“那地方几乎一点机器器械都没有，北方议会似乎在那边隐藏了什么，以至于灯光都严格管理。”

“黑色黄金……”我笑了笑，“南部洲半岛最值钱的东西，石油能让穷人变成国王，这就是秘密。”

“那上边会有足够多的燃料让我们撑过这个暴风，我们需要得到上边的燃油！”韦佬恍然大悟了过来。

“但，我们需要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