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米雪儿第二次这么说，烟头很不耐烦得对她摆了下胳膊，他并没有浪费时间去争论这种对现状无益的话题：“那就听我的，我们去地下藏一阵，你帮我找到最近的入口就好。”
烟头的提议不但没有让背对他的米雪儿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反而让她闭上了眼睛，整张小脸都被随即到来的痛苦折磨得扭曲变形。
“地下？”米雪儿深吸了口气环抱着双臂，转回身面向烟头，脸上浮现出满是嘲讽的表情：“你还信任着她们？”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烟头很是意外，他眼神复杂得深深看了米雪儿一眼，眨了下眼睛之后那古怪的眼神再一次被隐藏起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烟头这种逃避现实的想法，让米雪儿忍不住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带着两人走到了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外面就是车库了。”她又把双手抱在胸前：“不过我不保证没人在外面等我们。”
轻拍了一下呆瓜的肩膀，烟头侧身让过她走到门边，看了下侧面已经亮起绿灯，处在解除锁定状态下的键盘，抽出手枪用拇指卡着套筒看了眼枪膛，确定里面有子弹后拨开了保险，用肩膀卡着门慢慢向前推开了一条缝。
确定车库里没什么陷井后，烟头看了眼被蒙布盖着的汽车，绕着检查了一圈确定它四周没什么小机关之后，才拽着一角把它拽了下来。一辆外面漆着某家电信公司LOGO，被深度改装过，底盘提的很高，并且换装了粗大的防爆轮胎的皮卡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从驾驶室朝里面看了一眼，烟头绕到后面拉开车门，示意呆瓜先进去，然后他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踩着踏板朝着里头爬的时候，被断裂的肋骨所牵累，动作迟滞了不少，看着就像是个笨拙得在帐篷里翻食物的熊。
早就坐进副驾驶位置的米雪儿，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伸手碰了下车箱中间的综合显示系统，随着那块屏幕亮起，车辆挡风玻璃也变成了一块透明的屏幕，几行代码刷过，一个导航界面出现在了挡风玻璃上。
用下巴指了指被标记出的红点，还在生气的米雪儿回头想看眼蜷缩在后座的呆瓜，却被安置在车厢中间，处在折叠状态的武器站挡住了视线，转回头一脸气哼哼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呆瓜把一瓶水塞了过来。
“我……后面有个小冰箱，我找到了这个。”
“谢谢。”
烟头道了声谢，接过这瓶水拧开盖仰头灌了几口，随手把它放在杯架上，看着那块小屏幕上的车辆内部系统自检完成的绿灯依次亮起，按动了汽车的发动机点火按键。
特别改造的发动机刚一启动，就让整辆车像是即将出笼的凶兽一样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
“准备好了吗？”
“啊？”米雪儿给烟头问的一愣，她正盯着那瓶水开口处的血迹发愣，闻言连忙抬起头对烟头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下车辆正对的折叠门反问烟头：“你呢？”
“从来没有。”
挂档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汽车的大马力发动机嘶吼着，轮胎在地上摩擦着留下深深的焦黑痕迹，烟头猛地放开手刹，这辆车向前蹿了一截一头撞烂了车库的折叠门，把挡在外面的拒马一起掀飞到了天上。
这就是米雪儿询问烟头是否做好准备的原因，在他们浪费时间的这几分钟里，那些人早就在外面给他们准备好了惊喜。
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自动锁定目标的炮塔就结束了充能程序，带着蓝色光芒的弹头在车头开出一连串周遭融化的小孔。
但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无法阻止这辆顶着皮卡的外壳，其实内里如同坦克一般的汽车，随着粗大的轮胎碾过地上的拦阻钉，内里无需充气的蜂窝结构卡住了那些手指粗的放气钉，撑着汽车掀飞了阻拦在前方的一辆车。
“坐稳了。”
烟头猛打方向盘，带着这辆沉重的汽车在身后留下一连串黑色轨迹，按照米雪儿显示在满是裂痕的挡风玻璃上的导航轨迹，一路冲向此行的终点。
坐在行驶稳定的车上，米雪儿闭上眼睛等待了几秒，又睁开眼揉了揉开始隐隐作痛的额角。
烟头注意到米雪儿的表情不对，百忙之中还不忘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没事。”对烟头摆了摆手，米雪儿干脆靠在了满是裂纹的玻璃上，通过额头感受着车辆的震动：“我们受到的关注度太高了。”
看了眼那块车辆中间的屏幕，一连串的新闻台窗口在上面刷新了出来，那些画面无一例外都是通过头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无人机或者是有人在里面的飞机拍摄的，米雪儿甚至都懒得去计算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了。
“我们现在比八点档的娱乐节目更受欢迎。”
随口吐槽了一句，米雪儿关掉了这让她心烦不已的屏幕，看了眼烟头说道：“我刚才没有发现，现在我才注意到……”
不等米雪儿问出来，烟头便点了点头闷声答道：“我暂时被屏蔽出算法保护了。”
略微降低车速：“坐稳。”提醒一声，把一辆冲过来的车挤下公路，烟头才笑着用手刮了刮自己的脸：“现在整个联邦都能看到我的样子了。”
盯着烟头愣了几秒，并没有被对方这幅乐天知命的态度所感染的米雪儿幽幽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着车外闪烁的灯光，听着车内武器站侦测到威胁自动启动，升起之后伴随着一连串闷响弹出了固态烟雾弹，挡住了后面车辆的扫描波，米雪儿又叹了口气。
“你变得让我开始不认识了。”
“怎么？我整容了？”
这文不对题的回答，让米雪儿白了烟头一眼干脆把话挑明了：“你脱离了你的固有行为模式。”
伸手在中控屏幕上呼出武器站的管理界面，重新设定了一下射击模式，看着前方一辆拦路的车被头顶武器站射出的全充能电磁弹头炸飞，烟头并没有再去看米雪儿，而是把车拐下了路基，靠着强劲的发动机让这辆怪兽爬上了另一条逆行道路。
“固有行为模式？”
嗤笑一声，烟头接着对米雪儿问道：“我该坐上那艘飞船，跟着撤离团队就此离开这里吗？”
“当然。”
点了点头，米雪儿犹豫了一下才对烟头说道：“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我自己有办法离开这里。”
“哦。”烟头答应了一声便不再接茬，把嘴硬的米雪儿晾在一边。
“喂！”
米雪儿刚开了个头，就听一直坐在后面保持着沉默的呆瓜开口了：“不，我们都跑不了。”
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呆瓜接着说道：“可能博士找到我们了，不然他们不会用那种方式禁锢我们。”
“博士？什么博士？”
呆瓜提到的这个特殊的词吸引了烟头的注意，但现在显然不是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再一次提醒了两人一句，烟头操控着汽车直接撞烂了挡在前方的大门，等待车辆完全停下来之后，他控制着武器站把最后几枚固态烟雾弹打在了身后撞出来的开口里。
“走吧。”
烟头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坐过，现在已经满是血迹的座椅，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没有动弹，一直在盯着那座椅的米雪儿。
“时间不等人。”
再次催了米雪儿一声，烟头打开后座车门，压着呆瓜的头让她保持低姿态，绕到了车身另一侧，把车身当成掩体，抽开挂在腋下的冲锋枪枪托，对着外面的追兵有一搭没一搭的射着。
头顶还没有关闭的武器战再次启动，转动炮塔发出令人牙酸的充能声，几秒之后一枚带着蓝色尾迹的弹头在烟雾中开出一个胳膊粗的窟窿。
“快点！”
又催了一句，米雪儿才打开车门爬了下来。
“你们走前面。”烟头拽开随身带着的小包，倾过来把里面巴掌大的圆盘都倒在了地上。
这些智能地雷自动启动，伸展开那几条小细腿，悉悉索索得爬到了建筑物的碎片中隐藏了起来。
烟头看了眼动作缓慢，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米雪儿，干脆走过去拽了她一把，推着她的后背和呆瓜一起绕到了这幢建筑物的另一侧，有一个地下世界的隐秘开口就藏在其中一部电梯里。
一路打倒了几个从另一侧绕过来的追兵，撑开异能护罩顶着四周射来的子弹，烟头带着两个女孩好不容易才退到那电梯口。
“搞定它。”
他干脆把两个女孩都推到了电梯里，自己站在电梯外面，扔掉了打空子弹的冲锋枪，抽出手枪对准另一侧的拐角连连开枪，又用异能墙壁封住了另一侧。
好在米雪儿这次动作很快，在烟头的异能存量快要跌到底的时候，终于搞定了电梯内部的隐秘认证系统。
伴随着电梯开始一路下降，及时缩回来的烟头靠在金属墙壁上用力喘了口气，伸手撕开作战背心的侧面开口，伸手从里面拿出小半块满是弹痕的防弹插板扔在地上。
他看了眼米雪儿，又看了眼呆瓜，开口问道：“来吧，说说那个博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两人不说话，烟头皱起眉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迟滞的肩膀，通过对面墙壁的反光，看了眼刚被自己靠过的光洁墙壁上多出来的几道血迹。
或许是那鲜红的血迹刺激到了呆瓜，她看了眼低头盯着那块破碎的防弹插板沉默不语的米雪儿，抬头正要开口对烟头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腰上被狠狠掐了一下。
米雪儿用极其凶狠的目光盯着呆瓜，警告她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