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骑士这是你给我带的吗？”
佩佩冲上前来，犹豫了依稀没有直接从烟头手中接过那包装精美的蛋糕盒，等烟头点头确认之后才伸手抱过蛋糕放在房间中央被沙发所环绕的茶几上。
轻手轻脚的打开了蛋糕盒的包装，佩佩伸手沾了一点奶油，小心翼翼得含住手指品味了一下那美妙的味道，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烟头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房间角落里，抱着烟灰缸眯着眼睛听着佩佩在厨房里面翻箱倒柜发出的叮当乱响。
“大餐！”佩佩一手举着两个盘子，一手举着蛋糕刀和两个小叉子，开心的站在厨房门口对烟头转了个圈：“铛铛！吃大餐！”
可当她开心的扑到蛋糕前，给自己切了大大的一块放在盘子里，正要给烟头切的时候，却听到烟头出声制止了她。
“不用了佩佩，不用给我切。”他用拇指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发际线：“我不太喜欢甜食。”
“好嘛，一点点？”
“你自己吃吧。”烟头把抽完的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站起身把椅子拖回了原位。
“好嘛好嘛！”佩佩挥舞着手里的叉子：“那都是佩佩的了！我要早餐吃这个！午餐吃这个！晚餐还要吃这个！！”
“对了！还有加餐！加餐也要吃这个！”
“小心牙疼。”烟头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
“才不会呢！佩佩的牙齿也惦记着甜食好久了！不把这些小坏蛋喂饱了，佩佩才会牙疼呢！”
“好吧好吧，都随你。”烟头嘴上应着佩佩，在终端投影出树状图上打了个X。
做完这些之后，他转身倒在了床上，感受着那柔软的材料把自己包裹在其中，仿佛有种回到了那温暖的改造舱中的错觉。
J最后留下的那行字，还在烟头的视野中央闪烁着：‘你到底要什么？’
其实连烟头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看到斑马所受的那些伤，以及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后，自己会变得这么疯狂。
他干脆把双臂都枕在了脑后，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认真思考着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以及他上次这么疯狂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还有点事没有做。
“佩佩，安静一会，我要和人联络一下。”
“是不是要把佩佩卖了？记得卖个好价钱！”
“谁会要你个疯丫头。”随口回了佩佩一句之后，烟头用J给他的安全线路，拨通了对老爹的通讯。
他相信，虽然老爹和扳手人并不在这里，但这场被他亲手掀起的风暴成型后，迟早有人会去找老爹和扳手的麻烦。
须弥之后，老爹沧桑的面容出现在了烟头的视网膜显示器里，他用力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抱怨道：“烟头，你是不是从来不睡觉？你知道不知道老人家的睡眠是很宝贵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老爹干脆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时钟拽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时间：“看看现在是凌晨几点？”
“老爹。”
当烟头用低沉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时，老爹的直觉提醒他烟头不太对劲，所以他收起了脸上那副轻松的表情，代之的是微微皱着眉盯着面前的镜头：“烟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告诉我。”
这次烟头没有瞒着老爹，他把最近发生的事向老爹详细描述了一遍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然后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虽然老爹一直抿着嘴唇保持着沉默，但烟头亲眼看着这个老人从意气风发变得消沉下来，他就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内部时间在飞速前进的时光机里，整个人都在飞速老化。
终于，老爹开口了：“烟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听到什么吗？”
他左右看了看，从屏幕外拿起一杯水来，慢慢喝了下去。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斑马已经死了，以及淫虫和他弟弟失踪这两个坏消息，只是你们为了庆祝我伤愈而编出的一个玩笑。”
“可是这不可能。”老爹微微摇头，把杯子放回了屏幕外：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我会处理好一切。”烟头看着屏幕里的老爹：“你知道扳手的地址吗？”
“嗯。”老爹点了点头。
“我在叛军那边有点关系。”烟头把J早就给了他，附带身份验证的两份电子船票传给了老爹：“它可以让你们到达叛军控制区。”
“在那里，你们暂时是安全的。”
老爹接收了这两份船票，身为一个老兵的他并没有去纠结于别的问题，而是对烟头微微点了点头：“我会去找到扳手，我们也会到达叛军控制区。”
紧接着他抬头隔着屏幕盯着烟头：“你呢？”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
老爹再次点了点头，沉吟了几秒后对烟头说道：“烟头，我有个请求。”
在烟头示意他说下去之后，老爹看着面前的镜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卑微，他用很慢的语速对烟头说道：“如果可以，我说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斑马的骨灰带回来；还有能不能找到淫虫和他弟弟的尸体。”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有点过分。”老爹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睛在灯光下边的有些发亮：“可是在小队的遗愿清单里，斑马希望死后被葬到自己出生的星球，而淫虫则希望自己的骨灰被洒在一条小行星带中。”
“没问题。”
“谢谢。”
“不客气，交给我就好，拿到之后我会把骨灰给你寄过去。”
“谢谢。”
看着关闭的通讯界面，烟头又给自己点了支烟，虽然两人之间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复仇的话题，但无论是烟头还是老爹都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或许老爹会觉得烟头只是要干掉相关的大部分人，因为早已被各种阶层和特权压迫的直不起腰的老爹，为了他和扳手的安全，是不会选择挑战稳固的上层机构的。
可烟头显然不同，或者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系统中产生的恶性BUG。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烟头端着已经快要燃烧完的烟坐了起来，把它扔进烟灰缸之后走到了那落地窗前。
他的视网膜显示器投影出的地图，让那扇落地窗仿佛变成了指挥台前的巨型电子沙盘，整个城市的脉络都显示在了上面。
“J…”
全程监听了烟头和老爹通讯的J直接打断了烟头的话：‘别说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哦。”
烟头答应了一声，还没等他想到替代方案，J干脆又堵死了另一条路：‘别想着让你的小朋友帮忙，除非你想害死她！’
“嗯？”
‘这个星系的网络大部分都是在内部循环的，它与外界有一个特殊的物理截断端口，如果你的小女朋友进来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她就会被关在这个星系。’
‘除非你想害死她，否则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在J说话的时候，烟头正用手指以存放斑马的尸体的警局太平间为中心，规划出几条用不同颜色标注出的路线：“好的，还有别的要告诉我的吗？”
‘你能不能别这么疯？斑马的尸体最终会被送到官方的焚化炉变成骨灰，到时候我有足够的手段帮你把他拿出来。’
“不。”烟头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向房间顶部的烟雾侦测头那里，在狭小的栅栏格栅中，有一个隐藏的很深的摄像头。
“J，我在冰柜里待过。”
‘那是冷冻休眠舱！’
“没什么区别不是吗？都是又冰又冷，有时候还会让人做噩梦。”
‘你是活人，斑马是尸体。’
“冻硬了之后没什么区别。”
‘……所以？’
规划好了行动路线后，烟头一挥手关掉了那电子地图，他已经把这些路线都记在了心里。
接着烟头拨通了这个城市一家私人丧葬所的电话，预约了一个凌晨的焚化炉位置后，抓起扔在椅背上，还带着硝烟味的外套。
在经过房间的浴室时，烟头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看着镜子里那个脸上的色块已经褪去不少的男人。
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的气色好了一点之后，烟头边套着外套边走出去。
“骑士？你要去哪？”在沙发前吃饱了蛋糕，正抚着肚子盯着电视看的佩佩看到烟头走出来，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却被吃饱了的肚子所连累，哼唧一声又躺了回去。
“出去办点事。”烟头手压在门把上没有回头看向佩佩：“大概早晨我就能回来。”
他突然转过头，对佩佩笑着问道：“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随便吧。”佩佩歪头想了想，对烟头竖起一根手指：“佩佩想吃点咸的，对了对了！咸的！”
佩佩打开自己的终端投影出了城市的导览图，指着地图上的一家点点赞数很多的店说道：“这家的咸肉煎饼很不错！佩佩要吃！！”
烟头看着那个地址，暗暗记在心中，也不知道佩佩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地址正在烟头要去的警局对面。
“好的，没问题。”
“骑士最好了！”佩佩高举双手对推开门的烟头做欢呼状：“祝满载而归！”
“什么满载而归，又不是捞鱼。”
烟头等待身后那扇仿佛分隔了两个世界的门关上，他站在走廊里又给自己点了支烟，站在电梯前沉默的抽完之后，把它按灭在了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
站在飞速下降的电梯里，烟头打开了佣兵联合会的界面，从一个特殊的页面里联络到了一家‘快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