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要过来吗？”
烟头低头看了眼脚下堆砌的感觉快要埋到自己脖子的各种各样的包装，对不远处依旧精力充沛的佩佩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玩去。
“小姑娘总是精力旺盛不是吗？”
看了眼身边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腋下枪套就明晃晃得晾在外面，胸口戴着一块特殊标识牌的华生，烟头拿起面前装饰着小伞的鸡尾酒杯抿了一口这有点甜的发腻的饮料。
他抬起头透过头顶的穹顶看向那五彩瑰丽的空间，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有种自己还停留在地上的错觉。
这是一条大型旅游星舰，之前的绑架事件让这个剧组，获得了星球官方买单的这张豪华船票。
而这条船，也是他们即将生活接近四个月的地方。
在这条综合星舰上，烟头充分体验到了什么叫‘需求产生动力’，在人们腻歪了一成不变的冷冻休眠之后，有着综合购物中心以及各种娱乐设施的这种大型星舰，就成了应运而生的产品。
烟头把视线从头顶收回，看了眼面前这杯花里胡哨的鸡尾酒，随手把装饰在杯口碍事的小雨伞摘了下来，转头看向正在脸上挂着笑容，一只胳膊依在吧台上，摆出一副完美情人样，正通过眼角余光关注着女孩行动的华生。
对方自从在上了船之后，就像是换了张脸一般，这幅明显示好的样子连烟头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再次喝了一口这甜腻腻的饮料，烟头用指节敲了敲吧台，唤过酒保之后指了指他身后酒架上的烈酒：“给我来一杯那个，多加点冰。”
然后他看向坐在身边的华生，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了。”华生摇了摇头对烟头微笑着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指了指自己搁在一边装着清水的杯子，对酒保点了下头：“加满，谢谢。”
须弥之后酒端了上来，烟头拿起酒杯正要喝下去，就听旁边华生对他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喝这么多。”
烟头的杯口停留在唇边，转头看向华生。
“只是一个小建议。”华生根本没去看烟头，他依旧盯着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耸了下肩膀。
“哦。”烟头答应了一声，仰头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把杯子墩在了杯垫上，用力哈出一口气，指了指杯子示意酒保再来一杯。
坐在一边的华生看烟头这幅一意孤行的样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他敲了敲耳机，提醒自己的队员们注意保护安全，然后把耳机摘了下来捏在手里，转过身把两条胳膊都支在了吧台上。
“烟头。”他看了眼烟头面前挂了一层冷凝水的酒杯，抬头看向烟头的侧脸：“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点误会？”
“误会？”烟头抖开一张酒保递来的面巾纸，把杯子包了起来之后又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液体，放下杯子对拿起酒瓶的酒保说道：“加满，再来点冰。”
估计是难得碰到这样一个能一直喝下去的酒客，酒保示意烟头稍等，从吧台下方的冰格里拿出一块正方形，大约是十厘米见方的冰块，用冰锥飞快把它雕刻成了一颗正好能放进杯里的冰球。
之后他给烟头换了个杯子，把冰球放了进去，蓄满了酒。
在酒保表演时，烟头和华生都保持着安静，等到这杯酒端到烟头面前，华生才喝了口自己的清水，对烟头说道：“我想可能是我之前的态度不太好。”
他拽过吧台另一边的烟灰缸搁在两人面前，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递给烟头，在对方接过烟之后还帮他点上。
“所以我想向你道个歉。”
烟头抽了口烟，用左手的指甲轻轻拨动着杯子里那悬浮在酒液中的大冰球，用疑惑得眼神看向华生。
“你看，人都是有犯错的时候不是嘛。”华生对着烟头摊开双手，脸上浮现出无奈又尴尬的表情：“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有些误解。”
华生隐晦的描述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态，把自己的终端摘下来放在了两人面前，他低头按着上面投影出来的按钮：“但你的表现可不像是来混日子的人。”
他又耸了耸肩，把终端转了一下，让烟头能看清楚那块小屏幕上显示的东西。
那是一份来自佣兵联合会的证明文件：“所以我托自己一个朋友，向佣兵联合会发了一份确认函。”
华生又指了指那屏幕：“在上船前，我接到了回信。”
烟头根本没去看这份确认函上有什么，他只是举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然后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盯着华生，他相信对方会拿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答案的。
“我得承认，正常的工作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华生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看着烟头沉默得把那杯酒喝完，连忙敲了敲吧台唤来酒保：“倒满，算我的。”
“谢谢。”
“别客气，就当是谢礼好了。”华生用下巴示意烟头看向那还在各种商店出入得女孩们：“我得感谢你帮我稳住他们。”
“这些上层人物很少会遇到这种大事件。”华生像是喝酒一样拿起自己的清水抿了一口，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要不是你在房间里一直稳住他们，可能我的工作还没有这么顺利。”
“我们多会能出去？太可怕了！爆炸了！……”华生尖着嗓子学着那些女孩说话的样子让人发笑，但烟头却依旧沉默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真的，每次面对这种问题时，我都有一种想要把枪拔出来给自己脑袋上来一发的冲动。”
说起枪来，华生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烟头，开放一下你终端的传输接口。”
他拿起刚才搁在两人中间的终端，来回按了几下之后，举起来给烟头看那屏幕上显示的字符：“我刚和公司申请了，现在传给你一个秘钥。”
“秘钥？”
“是的，武器秘钥。”华生指了指自己肋下的手枪：“和我们一样的，我已经让手下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回去就可以拿到了，手枪和冲锋枪，弹药管够。”
他把自己的终端和烟头碰了一下，又传给他一份电子账单：“这是船上的射击场，我帮你预约了位置，还有这个。”
紧接着又把一张账单传过去之后，华生接着对烟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佣兵都喜欢把自己的武器私人化，所以在发现射击场有附带的工坊之后，我帮你定了个远程改造技师，你可以随时和对方联系。”
“哦，还有这个。”华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与他胸口那块准许牌一样的牌子，把它放在了吧台上推给烟头：“舰上持枪许可证，不过咱们的权限比随舰保安低很多。”
指了指自己的枪柄之后，华生压低了声线对烟头说道：“被锁死了到了最低出力，只能在十五米内造成致命杀伤。”
说完这些之后，华生坐直了身体，喝光了杯里的清水，叫过酒保来指着酒柜上烟头喝过的酒说道：“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然后他把自己的终端在吧台上的感应区那里刷了一下：“把账单发给我就好。”
“我就先去陪着小姐们了。”华生离开了自己坐着的高脚椅，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之前一直攥在手里的耳机，边把它重新戴上边对烟头挤了下眼睛：“今天交给我好了，记得晚上去找我。”
他这种自来熟的姿态让沉默到现在的烟头终于开口了：“等等。”
烟头叫住了要走的华生，对酒保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那瓶酒直接搁在吧台上他自己倒就好，之后才对用手撑在吧台上看向他的华生问道：“为什么？”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没这么近。”
听到烟头的问题，华生愣了几秒之后才突然笑了一声，他用指腹轻轻敲着吧台反驳道：“怎么会。”
“我都说了，之前是我误会了。”华生以为烟头还揪着前几天的事不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当时瞎了，你懂得，某种急性疾病让我看不清眼前人。”
“所以？”
“所以我们能忘记过去，面对未来吗？”华生笑了笑，对烟头伸出了代表友谊的右手。
烟头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友谊，虽然怀疑华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他还是伸手握住了华生的右手：对方手掌很干，并且没有因为长久握枪的人才会有的茧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烟头的疑惑，华生收回手后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只是个保镖，我和你们佣兵不是一个系统出来的。我没当过兵，也没在战场上打滚过，我就是大学毕业后选择了这个行当，然后在一个专业学校待了十年而已。”
“我只是好奇。”烟头并没有在意华生口中隐隐藏着的炫耀，他微微皱着眉头加强着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你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我记得在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眼中，我们这些野狗都是不安定因素。”
华生本来想笑两声把这事混过去，但他在烟头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中放弃了。
“给我再来一杯水”
他指了指还没来得及被收走的杯子，在酒保去倒水的时候，华生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是的，你现在依然是我眼中的不安定因素。”
“但是在某些时候。”华生苦笑一声：“牧羊犬在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守卫羊群的时候，会选择与相对危害没那么大的狼合作。”
“牺牲一两只绵羊把狼喂饱，然后一起抵御更多狼群。”华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一般。
“这不是很好的选择吗？毕竟牧羊犬要护卫的是整个羊群，而不是单独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