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身要走的华生听到导演的话,立马就停下脚步转了回来,抿着嘴唇沉默不语的盯着烟头,那眼神显然是在警告烟头做好自己身为雕塑的本分,别瞎掺合大人的事。
被这么盯着的烟头当然不会在乎,他拍了拍佩佩的肩膀示意她和另外两人待在一起,自己则跟着导演一路走到了属于导演的套房里。
比起烟头所住的那个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做为剧组最大的人物,导演的待遇显然好了不少。
他带着烟头一路走到房间附带的吧台那里,自己绕到后面拿出一瓶酒对烟头示意了一下,在烟头点过头之后,打开了吧台附带的小冰箱。
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来的烟头,沉默的看着导演从冰箱里用特制的小铲子朝杯子里盛冰块,还伸手帮对方把因为手抖而落在杯外的冰块捡到了杯子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导演停下了朝已经塞了一半的杯子里面盛装冰块的动作“抱歉,我有点紧张。”
烟头对导演摇了摇头劝道:“没事,这种事也不是天天碰到。”接着他从身上掏出了香烟,对导演示意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稍等一下我找找……”导演弯腰在吧台下翻了翻,拿出一个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水晶烟灰缸搁在了两人中间。
然后他停下了倒酒的动作,盯着烟头从烟盒里抖出来的烟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烟头从导演的神态中读出了他的想法,干脆又抖出一支烟捏在手上递向导演:“要吗?”
看着烟头递来的烟卷,导演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手指无意识敲了几下身边的吧台,才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在烟头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伸手把烟接了过来:“谢谢……我还以为我已经完全摆脱这玩意了。”
“哪有那么容易。”烟头帮导演把烟点燃,看着导演像是多年不见‘老朋友’的毒虫一样,一脸贪婪的表情用力吸了一口又一口,一根烟在十几秒的功夫里就烧到了过滤嘴,不得不被扔进烟灰缸里。
“还要吗?”他干脆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放在了桌上,用手指抵着推到了导演面前。
刚掐了烟的导演看了眼那烟盒,又看向脸上颜色斑驳的烟头,脸上浮现出的纠结表情和那个在摄影棚里捏着通讯器训人,严苛的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导演判若两人。
在挣扎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他还是选择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又点燃一支烟后,他终于想起还要倒酒,连忙拿起酒瓶给里面冰块都快要融化的杯子里面倒满了酒。
一口气干了自己杯里的酒,导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烟头静静得等导演倒好第二杯酒,才用手指缓慢沿着自己面前杯子的边沿移动着,通过手指感受着那工业化制造出来的平滑。
“你喊我过来。”他抬眼看向导演:“不是为了喝酒和抽烟吧?”
“当然不是。”导演摇了摇头,他看了眼面前刚刚倒满的杯子,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把它拿起来,而是把胳膊搁在桌子上,抬头凑到烟头面前悄声对烟头问道:“烟头,你来我的剧组到底有什么目的?”
烟头不知道导演为什么会凑过来用这种神神秘秘的语气问的这么直接,他干脆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着,听着里面冰块互相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抬头挑着嘴角对导演开了个玩笑:“如果我真的有什么目的,你现在已经死了。”
“这不是问问题的方式。”烟头摇了摇头:“起码不该这么直接。”
“抱歉,我有点太紧张了。”导演用手抹了把头上不知道是因为喝酒逼出来的,还是被烟头这句话吓出来的汗,端起杯来大大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
他拿起酒瓶,边给杯子里续酒边对烟头解释道:“没办法,我只是一个MV导演,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而且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他耸了耸肩:“华生他们是公司安排的,和我不是……”导演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随之浮现出的思索表情,让烟头觉得他是在谨慎的挑选一个不会刺激到自己的词语。
“他们的工资不是我发的。”导演抬头看向烟头:“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能拿到多少奖金是取决于华生的报告的,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明白。”烟头点了点头总结道:“你是想说自己被监视了?”
“也不能这么说。”导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在手势的帮助下对烟头解释道:“我们不是一条心,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烟头点了点头终于拿起酒杯喝了口酒:“你是不是怀疑华生有什么事瞒着你?”
看到烟头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导演长长得出了口气:“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你看看这个。”
他说着话就要激活自己的终端,却被烟头伸手压在了上面。
“导演。”烟头盯着导演塞满了问号的双眼,缓缓开口解释道:“你不觉得,对一个刚来到你剧组才一天不到,还被你在白天狠狠骂过的人这么坦诚……?”
“你没问题的,我相信佩佩的眼睛。”导演对烟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得笑了笑:“不过刚才那事我希望你别介意,我这个人有点急性子和完美强迫症。”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工作的时候,我没办法忍受哪怕一点点的小失误,但这只是我对工作的态度。”
哈哈笑了两声缓和了一下气氛,导演接着对烟头解释道:“但是非工作时间我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我像个双面人呢。”
烟头没搭理导演的自我吹捧,他皱着眉头把话题带到了前一句的位置上:“导演,你说佩佩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导演拿起酒杯喝了口酒,边学着烟头刚才的样子晃着酒杯边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佩佩这个小姑娘对陌生人有一种古怪的直觉,她下意识贴近的人总是值得信任的。”
然后他看向烟头:“比如你。”
“比如我?”烟头皱着眉头反问道:“那前一位呢?”
“这也是我想警告你的原因。”导演脸上浮现出有些羞愧的神色:“其实上一位骑士并没有宣传的那么不堪。”
他对烟头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上一位骑士除了是个好人外,控制欲还很强。”
“所以……有人觉得他的位置受到了挑战。”导演喝了口酒,看了看空了的杯子,拿起酒瓶对烟头示意了一下,在烟头拒绝之后开始朝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虽然导演的话说的不尽不实的,但烟头还是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然后莫名就被卷进这个办公室级别的政治斗争的他就开始觉得脑仁疼了。
他没想到,在这个小的一辆大巴塞进去都还有空位的剧组里,还特么能分成两派出来。
并且最恶心的是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迫站队了,看样子还是站在了弱势一方。
导演从烟头的沉默中读出了他的想法,喝了口酒之后对烟头劝道:“烟头你也别想那么多,你本来就不是属于华生他们系统的,天生敌对你明白吗?你来到剧组里,本身就是对华生权利的一种挑衅。”
说完之后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腋下对烟头示意道:“本来之前骑士们都是有佩枪的,但是自从上一件事出了之后,华生就以难以控制为名,严格限制了骑士的权利,所以你不但没有了佩枪权,他们的武器还被大大加强过。”
导演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点别的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也算是凑巧了,他们的武器刚加强就碰上这破事。”
烟头没有搭理导演这种想要拉近双方距离的故意示好,他又喝了一口酒站起来作势要走:“那没什么事了吧?”
“哎等等。”导演看烟头要走,连忙站起来就要绕出吧台。
“怎么?”烟头对导演挑起眉毛,脸上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来:“要我帮你做什么?”
“干掉那些人?”
“怎么可能。”导演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傻。”他看到烟头脸上浮现出的:‘你就是有毛病’的表情又是苦笑一声。
“我只是想请你用你的专业水平判断一下,这次的事会不会波及到我们?”导演看了眼烟头身后的门外,凑过来对烟头悄声说道:“毕竟你是唯一从下面上来的人。”
他回头看向吧台,伸手把自己的酒杯拿了过来又喝了一口,凑过来对烟头悄声说道:“你难道没发现不正常吗?连我这个非专业的人都发现了……”
烟头仰身离着导演远了点好避开他嘴里一直在朝外喷的酒臭味:“你是说华生没有像你一样问我下面的情况?”
在心里塞满了阴谋论的导演点过头之后,烟头才摇了摇头:“导演,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和安牧上来的时候,华生直接堵在了门口,而不是等我们进来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烟头抬手指了指头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过安保工作,华生他们的安保权限肯定很高,所以一定拥有接入这家酒店监控系统的权利。”
“所以?”
“所以他很可能亲眼看到了下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里面疑点很多,可烟头显然不想导演这个疑神疑鬼的人掺合进来,几句话打消了导演的疑惑之后,反口对导演问道:“在我没上来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注意到电梯那里的弹孔和血迹了,有人受伤了?”
听完了烟头问题的导演,突然抬头对烟头露出个诡异的笑来,喝了口酒之后问道:“情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