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要回去？”

烂脸耐心听完了烟头的说明，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很快对烟头摇了摇头拒绝道：“那里太危险了，就算是您有我们的帮助，我也很难保证能让我们活着进去再活着出来。”

“再说……”他左右看了看一脸为难得对烟头说道：“刚才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现在很难再抽出人来了长官。”

感觉到躲在身后得米雪儿拽了拽自己的装具带，烟头回手拍了拍米雪儿抓在装具带上得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需要。”烟头对烂脸微微摇头：“我和米雪儿去就够了。”他看着烂脸得脸上因为自己得话浮现出的那一闪即逝，马上就被焦急取代的轻松神色：“你们只要做好这里的防御工作，等我们回来就好。”

“可是……”

烟头摆了摆手示意烂脸没必要说下去了，他也知道现在非要抽出人来跟着自己跳火坑有些太过分了，而且说的难听一点：如果那边真的如这些人所说，已经塞满了怪物的话，他能保护米雪儿就不错了，实在分不出心再顾一个人了。

他左右看了看被搁在最中央保护的伤员们，回过头对烂脸交代道：“就我们两人就好了，你做好防御工作。”

为了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烟头还和烂脸开了句玩笑：“怪物可不会因为你们受伤而停止进攻。”

站在烂脸身边的酒鬼看烂脸还想说什么，连忙一巴掌重重拍在了烂脸肩膀上，就势把他胳膊给卡住揽进了怀里。

“哈哈哈，长官这一路可不要杀得太多。”

“好的。”烟头对一脸粗豪笑容的酒鬼点了点头，虽然他的面容依旧被头盔所阻隔，但认真起来的话语却让酒鬼不得不也跟着认真起来：“我会给你留些的。”

酒鬼赶忙嘿嘿笑着把刚才的话吃了回去，一只手在面前来回摆动：“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

“长官出手，当然是要杀得干干净净才好了！您可是那些怪物的克星呢！”

烟头没再搭理阴阳怪气的酒鬼，只是对烂脸点了点头，他带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米雪儿，走过满是伤员的广场中央。

他和烂脸的交流并没有刻意避讳其他人，所以这些人把烟头的行为理解成了要为他们寻找到一条生路。

于是自然的，当烟头走过他们身边时，或感激或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人的投注在装甲上之后，让烟头有种自己被无形的火焰所灼烧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是这样被人寄予全部的希望了。

米雪儿同样不喜欢成为这些视线的焦点，她下意识抓住了烟头的装具带，用力把自己藏在烟头魁梧的身躯的阴影里，但这个动作怎能让她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一时间米雪儿只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烫了起来，她想着干脆把脸藏在烟头衣服里算了，还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不过这条路并不长，绕开一些自动担架之后，他们便来到了被各种临时拆下来的金属条焊死的大门边。

早已等在那里的锤子站在角落的小门边，对烟头他们招了招手。

等烟头过来之后，他才把手里提着的小包递给了烟头：“我收集了一些霰弹枪的弹药。”

锤子视线落在了烟头另一侧的挎包上：“补充剂我找不到。”

烟头接过锤子递来的小包，打开自己的挎包，把小包里装着的散装弹药都倒了进去，又把小包还给了锤子。

“门我帮你打开了。”锤子向旁边侧跨一步让开了自己堵着的小门，在那扇门上还残留着不少焊缝的痕迹，几个人正拿着便携焊枪站在一堆刚拆下来的金属条边。

“谢谢。”烟头对锤子点了点头，摘下挂在肩膀上的霰弹枪托在手里，刚走到那门边时，却被锤子又叫住了。

“长官，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团的人。”锤子看着烟头的头盔，他的语速很慢，显然说出来的话都是在心里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的：“但我想你需要人帮你看住后背。”

他对烟头摆了下自己提在手中的冲锋枪，又拍了拍胸前塞满了弹匣鼓鼓囊囊的装具袋，最后撩开了胸挂，给烟头看他藏在防弹材料后的三个已经用线路连接在一起的圆柱形B5手雷：“我不会拖您后腿的。”

锤子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像是和烟头一个模子出来的冷漠表情，但他眼中的热火却仿佛已经没办法被眼眶所束缚，正熊熊燃烧着，像要把所有落入他瞳仁的事物都烧成灰烬。

烟头放开托着的霰弹枪，走到锤子面前，低头看了眼那连接在一起只需要按下开关，便能瞬间把锤子和他周边七米的空间，一起变成充斥着上千度的高温的焦灼地狱的B5手雷，

感受到烟头的目光，锤子双手并拢在身前，用力磕了下鞋跟，站的如同标枪般笔直。

“留在这里。”烟头拍了拍锤子的肩膀：“这里更加需要你。”

说完之后，他拍下了开门的按钮，待那扇表面布满了焊渍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收进墙壁中后，带着米雪儿走到了门后被隔绝的气密舱内。

“长官，这是……命令吗？”

听到锤子的声音，重新托起霰弹枪的烟头头也不回得点了点头：“嗯。”

随着那扇门在他身后关死，焊枪和金属的碰撞声传到了烟头和米雪儿的耳朵里，头顶闪烁的橙黄色灯光提醒他们这间房间正在与对面的空间进行气压平衡。

早已把头盔戴好的米雪儿抓着烟头的胳膊，悄声对他说明起对面的情况来：“前面有一段区域已经变成了真空环境，幸存者为了阻隔那些怪物，破坏了前面和相邻的两条通道的人工大气循环。”

“你是说，他们把通道和宇宙联通到一起了？”

米雪儿当然知道烟头想问什么，虽然明知烟头看不到，但为了加强语言的效果她还是摇了摇头：“别想了，你想的这些人已经想过了，在炸毁隔离门之前他们就考虑过从船壳外面绕过去了。”

“但是……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炸毁隔离门？”这可是个新词汇，烟头之前根本没有从烂脸那里听说过。

“那是在烂脸他们离开之后，后面的怪物太多，有人决定炸毁隔离门，通过真空对环境的抽吸效应，把一部分怪物排到宇宙里。”

这时头顶传出的吱吱放气声吸引了米雪儿的注意力，她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找不到问题后紧了紧抱着烟头胳膊的双臂，接着对烟头说道：“那几个人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他们带走了大部分的爆炸物，成功炸毁了隔离门，让外面变成了真空环境，但是……”米雪儿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怀中那条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绷紧了。

对于这些人的牺牲，早已见惯了死亡的烟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保持着沉默，等到面前的隔离门开启后，带着米雪儿踏入了已经变成了真空环境的通道里。

因为与宇宙环境联通到了一起，两人防护服上的生命监测系统自动启动，在橙黄色的应急灯光芒中，烟头首先看到的就是被白霜覆盖的舱壁，这些白霜和被冻结在地上的散碎肢体，让烟头有一种来到了某间冷库。

或者该说，是冷冻停尸房的错觉。

他并没有着急向前行进，而是蹲下来伸手压在了地板上，在身后隔离门缓慢关闭的震动中，无孔不入的异能以金属为介质，变成了一张肉眼看不到的大网，为烟头提供了附近几条通道的情况。

“怎么样？”米雪儿等烟头站起来之后，继续把手指压在了他的防护服上，这样两人才能在这个所有频道都处在高污染的环境下，维持一个类似有线环境的通讯。

“很奇怪。”站起来的烟头摇了摇头，示意米雪儿跟上自己。

随着沉重的靴子落在满是冰霜的地面上，烟头不忘记提醒米雪儿一声：“小心滑倒。”

跟着烟头向前走了一截，在他停下脚步观看墙壁上的指示牌时，米雪儿悄声对烟头问道：“你说什么情况很奇怪？”

在这个冰冷且充满了死亡的环境中，米雪儿不由自主得压低了说话得音量，仿佛当心自己声音稍微大一点，便会唤醒什么不该醒来得事物一般。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烟头伸手擦掉了指示牌上得冰霜。

“安琪儿在H12区。”米雪儿指了指那指示牌，接着刚才得话题对烟头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里得怪物和我们在顽石号上遇到得不一样。”烟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头盔侧面对米雪儿示意道：“你有听到那些声音，看到那些幻觉吗？”

“没有。”米雪儿摇了摇头。

紧接着烟头又对直面了那些怪物得米雪儿问道：“那你看到怪物是如何产生的了吗？注意到有人自残了吗？”

“没有。”米雪儿又摇了摇头：“我只是听到这些人在说，有人突然就变异成了怪物。至于尸体……它们都被第一时间处理了，我也没办法通过监视器确定尸体得情况，并且……”

“我没看到有人自残，虽然他们又渴又饿还受伤，但没有人自残。”

“甚至连负面情绪都没有，不是吗？”

烟头带着米雪儿绕开一处被焊接在通道中央，当成了临时防线得掩体得一堆杂物，接着对米雪儿说道：“以我对那些怪物得了解，这么多得伤员，伤痛和绝望不可能让他们滋生不出负面情绪。”